('冷宫很大烧不完,春去冬来周而复始,只是,在被废的皇长女皇甫时嫣的眼中,多了一位新面孔,自那年初见,距今已有五载,次次见到别国质子季琛,同病相怜,互相帮衬……
记得那年,雪中给他检查伤势,在起火殿边烤火……
有奴才发现,前来救火,她也得加入其中做做样子,一转头发现他早就离去,心中想,也是苦命人,希望在这荒凉之地再也不要出现了,也祝君好运,满门忠良,后代竟落如此地步,是感慨,又叫人唏嘘。
后来。
她以为就这样了,谁知第二日季琛便翻墙来冷宫,见到她后不慌不忙,不请自来,悠得自在,拖着伤腿说,“我没钱买药,你有别的法子吗?”
啊,这个怪人。她倒是有藏伤药,但是可不能白拿啊,“你有钱吗?”说着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瓷瓶,话不多说,就是验货。
见她拿出瓷瓶又缩回手,似是只让他一饱眼福而已,季琛对上她狡黠双眼,唇瓣轻扯,“有一些。”
说罢正摸出钱袋,里面有点囊,瞧着就知并不好过,然时嫣把他当成正常人对待,竟拿过钱袋面露嫌弃,“我买这药花了不少钱,你这点勉强够三日的药吧,不过就当我好心,来吧!”
她是真不客气,不看轻他,像那民间商人,唯利是图,倒也不是,只是他们之间谁都不好过,哪能舍己为人啊,季琛叹气,没太听明白,“什么来吧?”
他呆萌的样子直入时嫣眼底,她上前一步,逼得他后退一步,她笑着说,“帮你擦药啊,你是买我药的第一个买家,出于小店开业,自然要给你赠送一套按摩法,可辅助你腿部更好化瘀,吸收药物,好得更快!”
离得很近,哪怕退开一些也能闻到女孩身上的香囊味,是香草还是干花,不重要了,季琛红着耳朵往后退去,支支吾吾不看抬头看她,“我,我自己涂就好。”
时嫣心道,难怪他受欺负,看着挺混,其实好说话好接触的很,还特别容易害羞,但其实她蛮好奇,“你都过了及笄年龄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没见过宫内漂亮丫鬟,妃子们啊?”
她混江湖惯了,说话直来直往,对宫内条条框框越发不屑,若不是母妃突然发生事故,死因不明,又遭圣怒,被贬入这冷宫,她该是世间最潇洒最好学的游侠,若是以后上武当山另有造化,拜个师,习武修心,那最好不过。
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聊下去,季琛去夺瓷瓶,准备拿了药就走,然而时嫣怎能让他夺去,岂不毁了她巾帼不让须眉,江湖女侠的名气?
他来抢,她躲开,一个旋转就走开了好远,手里摇着瓷瓶,脸上挂着肆意狡诈的笑,活像备受宠爱最有底气,最担得起任性胡作非为的家中老幺,尤其旋转时,朴素罗裙绕成圈飞舞,就像绽放的花,斗篷丝绸独特,如冰花覆盖上薄薄一层雪,又染上了一点织布颜料,冰蓝色,似梦似幻,迷花人眼。
只是再自由的蝴蝶飞入了深宫高墙,也会被条条框框束缚成笼中囚鸟,身心交瘁,枯萎只是时间问题。
“咳,咳咳。”常年旧疾缠身的病美人,咳嗽起来若病弱枯竭,纵是再有生机的年华,再有那通天的好心态,也抵不过如此人生变化。
时嫣咳嗽起来,颤颤巍巍去摸随身携带的手帕,闻到手帕上那种止咳的药味,才好受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