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抹了药,青茗就坐在自己床上打坐。他其实也想学学炼器,但炼器要用到工器房的炉子,他不想靠近那边。
现在细柳被言煜收回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还给他。他本来打算在山上待一两天就想办法再去找些要下山的差事去做,好躲开言煜的。没有法器,就只能到工器房去申请领把普通的剑了。
脸上的肿到了傍晚就消了许多,但红印还在,并且更显眼了。青茗对着铜镜叹了口气。
挨到天黑,他实在不能再拖了,才慢慢地往长云轩走去。
跪在言煜面前,他掩耳盗铃地低着头。
“抬头。”言煜把他的侥幸直接击碎。
室内烛火虽然有些昏黄,言煜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红印,冷冷地问:“脸怎么回事?”
青茗俯首下去战战兢兢地答道:“今日路上莽撞,冲撞了夫人所以被责罚了。”
“手不老实,所以爱管闲事。回来了脚也不老实,到处闲逛是吧?”
“青茗不敢。今日是沈长老要见青茗,所以青茗才去了前山。”
“他找你做什么?”
“问青茗苍焰轮的事。”
言煜蹙眉道:“快十年了,那老鬼还不死心?”他不认为今日会比往日有突破,连沈长老具体问了青茗什么都懒得过问。
“过来。”言煜命令。
青茗知道言煜要做什么,膝行到言煜身前两步远就停下了,手背在身后,自觉把脸仰起来。
“啪!”
一巴掌扇在他左脸上,用的力不小,青茗被扇得脸歪到一边,连忙摆回原来的位置,迎接下一掌。
扇了二十多掌,言煜才停下来,掐着他的脸左右看看,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是。”青茗勉强应了声。
好不容易消肿的脸又再次肿了起来,脸皮涨涨的,又热又痛。
“起来吧。去东阁把地上的材料整理好,按金木水火土的属性分好。”
“是。”青茗领了命,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脚步打着飘往东阁走。
他今天失血太多,很想求言煜把堵着尿道的东西拿出来,好让他能喝点水,吃点东西。身体太过虚弱,还要辟谷的话,实在难以支撑。但言煜刚刚为了他脸上的痕迹发了脾气,他实在不敢开口。更怕言煜知道自己被沈长老放血,会不会也要在伤口上割下更深的一刀盖过别人留下的刀口。那他就真的可以去投胎了。
可是死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身体晃了一下,扶住墙忍过一阵眩晕。
还不能死啊……如果他死了,母亲怎么办?
只是,近几年他夜里常常睡不安稳,白日里也时常不知不觉就发起呆来,脑子里像装满了浆糊,转都转不动。外出捉妖伏魔,或是在言煜跟前伺候,许多时候似乎都只是凭着身体的记忆或是本能去做。
是麻木了太久,要渐渐变成没有思想的器物了吗?
东阁地上堆满了材料。每回言煜想炼法器了,都会搜罗各种材料,让他去整理。
他蹲下来,熟练地把繁杂的材料分门别类。他动作很快,大半个时辰就整理好了。青茗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准备去回禀言煜。
还没直起腰,眼前一黑,头一晕,他就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青茗对上了一双蕴着怒意的锐利的眼。他慌忙挣扎着跪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响起“铃铃啷啷”的锁链声。他心里一紧,扭头看了眼,自己跪的地方是言煜卧房床脚的地上,一根拇指粗的锁链一头锁在他右脚踝上,一头锁在言煜的床角。
“主人……”
“手上的伤怎么回事?能让你这个修为的人晕倒,怎么弄的?”
青茗只好实话实说。
“手伸过来。”
青茗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只手,惴惴不安地把左手伸到言煜面前。
言煜把包扎着的布条拆开,露出止了血,尚未结痂的伤口。他看了看,侧身伸手到背后桌上拿东西。青茗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手,颤着声求道:“主人,主人求您罚别的吧,不能再割了……”
“我说了要再割你一刀吗?”言煜转回来,手上拿着一盒药膏,眼里带着震怒。
青茗愣了愣,急忙说:“是青茗错了,求主人责罚。”
“请罚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青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抿着唇沉默着。
手腕上一阵凉意,膏药被言煜轻轻抹在伤口上,有些舒服。青茗闭上了眼睛。
身体太过虚弱,青茗只觉得十分疲惫,伤口痛楚减轻,他竟然跪着就睡了过去。身体往下倒的时候好像被人捞住了,之后就陷入了昏睡。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人推醒。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小冬蹲在他旁边。看到他醒了,小冬扶他坐起来,把地上一碗汤端给他,说:“公子让你把这碗汤喝了再睡。”
他手不太稳,小冬忙扶住不敢放手。
', ' ')('青茗就着小冬的手把汤喝了。小冬把空碗拿走后,青茗又躺了下去。
虽然睡在地上,但铺了一块席子,上面还垫了层薄褥子。夜晚不凉也不热,他蜷缩着把薄被盖好,困意又袭了上来。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窗前有个坐着轮椅的背影。月光清清冷冷地透过窗纸照进来,显得那背影分外孤单。
早上醒来,言煜不在卧房。青茗感觉到尿道里的簪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他昨晚喝了一整碗汤,早上尿意已经很明显了。但脚上的铁链长度只够他到卧房门口。
正不知怎么办,小冬过来了。
“你醒了?要不要去小解?”
青茗红着脸点点头。
小冬拿了钥匙给他把脚踝上的铁链解开,指了指床脚的一根拉绳,说:“你要是需要什么就拉这个,连着我房里的铃铛,我听到了就会过来。公子说了这几天都要锁着你。你等会去小解回来自己锁上,我忙完了再来收钥匙。”
“好。”青茗点头。
如果禁足就是他要受的罚,那真是太轻松了。他觉得简直像做梦一样难以想象。虽然真要细究起来,他其实并没有犯什么错。只是已经习惯了只要言煜不高兴,就必定要受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