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梳着梳着,突然瞥见青丝间,有一缕刺眼的白,登时一愣,附在裴妃耳边道:“有点痛,你忍着点。”随后小心地拔下那根白发。
他想了想,将发丝缠了缠,塞进胸前的衣襟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些都打理好后,暴君才满意地起身。余光扫见梳妆台上有一木盒。靠近打开以后,才发现是一把琵琶,从材料、做工来看都是极品,保养的极好。
只是虞锦行从没见过裴妃弹过它。
心下恍惚时,裴妃贴身宫人恭敬道:“陛下,这是裴妃从家乡带来的陪嫁,裴妃昨夜吩咐奴婢从库房中取出来,申时弹了一刻,戍时便去了。”
去……了?谁去了?去哪儿了?暴君脸上茫然无措,似是没听懂,又似是不可置信,他踉跄了两步,视线才缓缓聚焦。
是了。
裴溯音也死了。
他有点疑惑。
人怎么会突然死掉呢?
他又想起了那时,即将离开裴妃的宫殿前,对方曾饱含不舍的开口:“陛下……再见。”
好像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虞锦行最终带走了琵琶,再没踏进过后宫。
“……你也死了,朕在这世间还真是了无生趣呀。”
……
暴君的脑残爱情故事结束了。
他拨弄着琵琶,心想:严格来讲,还是踏过一次的。
起义军如野火燎原这么快打到皇宫,主要是因为暴君已给各阶官员提前递了消息,下了圣旨——不支持不反抗不阻拦。各地方政府安静如鸡,驻守边关的百万铁骑也不动如山,宫中奴役全部遣散,至于那些后妃……
暴君上次踏入后宫,便是提着那柄多年来随他征战四方的天子剑,将他宠幸过的男男女女通通杀了个干净。
算了,反正按律他们也是要陪葬的,毕竟暴君一生无子。早死晚死都是死,伺候他这么个神经病、伺候一辈子再死,可能还不如早点死来的痛快。
至于放过他们……暴君没想过。
总得有些人给他陪葬吧。他已经那么好心,提前派人撤走了城郊的百姓。那长安城内这些同样和他受天下供养的“蛀虫”们,当然就得跟他一起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路过未央宫时,暴君与皇后二人相顾无言许久,皇后含着泪,柔柔地唤了一声“陛下”,便主动饮下了毒酒。
其实那是用来假死的药剂。通晓药理的暴君看得出来,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动手杀她。
毕竟皇后也算是真情实感的在宫斗,努力的给每一个妃嫔使着绊子,让他这个皇帝当的分外有存在感。
在这宫里大约只有他一个活人了吧。
暴君只是微微颌首,便枯坐到宣政殿前,再没动过。
暴君终究还是成为了孤家寡人。
他就说太子自称咕咕咕的不吉利。
“唔……”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手中原本正弹奏的琵琶也随之戛然而止,发出一阵突兀的颤音。
毒性开始发作,虞锦行动作顿了顿,干脆放下琵琶。他倒了杯酒大手一挥撒于天地,高声道:“朕大赦天下,赐万民无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酒液在半空中飞溅开来,仿若破碎的玉珠。
空荡的皇城内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回响,显得空寂无比。
虞锦行不再去理会那如跗骨之蛆般的痛楚,又缓缓抱起琵琶。那剧毒带来的痛苦犹如无数细密的尖针,一下一下地扎入他的每一寸肌肤,逐渐席卷他的全身。
额头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石板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却深邃而悠远,思绪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野马,肆意驰骋。
自从他体内的“噬心蛊”发作至晚期以后,他还是难得,脑子如此清明。
真是久违了。
如今皇室宗亲已被他屠戮大半,那些起义的人,究竟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旁支来继承这风雨飘摇的皇位,还是干脆就抛开所谓的皇室正统,自己取而代之呢?
罢了,随他们去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若是能够重新来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还是直接自我了断吧。
这一生,于他而言,当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这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难道还要他再去经历一次那血雨腥风的征战?想想都觉得厌烦。不过,等等……他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玩味,好像也并非全然不可行……毕竟世人皆称他为暴君,而暴君,不就最喜欢打仗了么?这天下,再乱一些又何妨?
远处,“裴溯音”一步步走近他,面容温柔又哀戚。
“……爱妃,你是变成鬼了,还是我终于疯了?”
虞锦行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里盛开的桃李,绚烂而迷人,可细细瞧去,却又似凛冬寒梅在阳春三月里悄然陨落,带着几分孤高与释然。
一滴泪从他那略显消瘦的面颊上缓缓滑落。
他的身子微微一软,缓缓倒下,终是没了声息。
唯有那把琵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琴弦颤动,发出一阵悠长而悲怆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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