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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消意暖,六出花结瓣。
祭天仪式定于正月初一,乃是新年开国大典之后的第一要事。彼时帝后二人需乘配有伽蓝庄严佛像的龙凤辇舆从皇宫正大门永定门出宫,身后跟着官阶一品的朝臣与军卫贡品一路行至皇道山下,一并礼拜三叩首后登山祈福。
期间众国使臣与朝中官员都将于宫闱城墙之上共赏景州盛世,平民百姓也能在街口巷里窥见帝后二人真容。祭天礼中,皇帝陛下需登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的天坛接受天师祝祷,上香祭拜天地神佛,祈福归来开宴席、赏歌舞,天下同乐之后便是十五天休沐。
祭天之前还有一场除夕夜,还需要提前准备菜蔬佳肴、美酒佳酿,更要余下一份祭天贡品牛头羊身上祭天神。朝堂中有关外国使节进出京城,年会期间有关政事军务的安排处理亦是奏折满天飞。因此宫中各部各处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放下一本批过的奏折,景和锤着酸胀的后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点儿不高兴:“……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啊。”
顾晏海放下手里的大宝,拿走小宝手里的木球球,起身走到景和身边,替他揉肩:“辛苦和儿了。”捻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喂他嘴里,失笑道,“吃这么快?还要不要再拿一盘来?”
“唔?吃完啦?”景和也很惊奇,他向来不是个贪嘴的,却不知不觉吃了一盘点心,想来也不是他的错。鼓着腮帮子将最后一口点心吃光,景和习惯性地摸着肚子靠进后垫里,搭在肩头的披风顺着滑落至手肘,虚虚勾勒出高隆圆润的胎腹。
也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灌多了,腹中三个小宝贝夜里白天噌噌长,将原先肚皮上的一层白肉撑得满满当当,衣服也不甚合身,只好捞出之前怀大宝小宝时裁的衣裳套上了。如蔷薇花一般交叠的领口下包裹着愈发胀圆的双乳,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奶水也变多了似的,涨得胸口疼。
揉了揉胸口,景和扶着腰起身绕过案桌,看着两个趴在鹅绒毯上爬来爬去的小宝贝,双手扶在腰后,不由自主地挺肚仰腰,问:“宝宝,你们在玩什么呀?”
大宝小宝跪在地上扬了扬玩具。
两个小家伙会爬之后,床上就再也不够他们爬了,为了省去他们从床上滚下来的危险,景和与顾晏海想了想,决心将内阁里扑满鹅绒毯,由着他们到处乱爬。这的确省去一个问题,只是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地的玩具木偶,桌角下啃过一口的果子被捏得稀巴烂,门口还有半颗小木人的脑袋……两个小混蛋饿了,狗崽子似的爬爬,蹭到景和的腿边,一手扯着爹爹的一只裤腿,奶声奶气:
“爹……爹爹!”
景和挺着肚子,很是担心:“是不是不应该把他们放在地上爬啊?”
顾晏海噎了噎,揽住景和的后腰,道:“……反正有暖炉,多爬爬也没事儿。”转身对还在地上爬爬的大宝小宝,道,“来,小的们,到这边来。”
一手扶肚,一手撑腰,装着三个小家伙的肚子分量十足,这才四个多月就让他们爹爹累得不行。顾晏海扶着景和重新坐回床上,两个小家伙便哼哧哼哧地又爬过来。坐下身来,这腿就无法合拢了,若是合拢双腿,被撑大的胞宫必然会压着膀胱,如此一来,憋胀感更甚。
揉了一把自己的肚子,景和面上泛红,后仰着身子分开腿,解开衣裳,露出两只饱满的果实,发直的奶头,气喘着揉了揉胸上硬块,朝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宝贝,来,吃奶了。”
“奶奶!”
小宝爬的快些,抱住景和的小腿就要往上爬,顾晏海赶忙把他抱起来,为景和放好软垫后抬眼一瞧——只见大宝爬着爬着就被一只木凳子挡住了去路,软趴趴地跪在凳子后头,盯着它发呆。
“怎么了?自己爬过来啊。”
小宝吃得凶巴巴,坐在爹爹的大肚子上就啊呜一口咬住心爱的奶头,吃的欢快。顾晏海赶忙往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板着脸教训他:“还咬不咬了?”看着小混蛋怯怯地缩回脖子,操劳的老父亲又转头看他家大宝。
却见这小东西忽然握住凳子脚,先是颤颤巍巍地立起大腿,再是小心翼翼地踮起脚,上半身趴在凳子上,紧张地缓缓站直了双腿。就在这时,东倒西歪的小木凳子忽然扑通一声倒下,咕噜咕噜滚下地毯。没了支撑,大宝只能朝着顾晏海伸出手,左脚拐到右脚前面,踮着脚尖向他迈了一步,害怕地喊:
“父、父父!”
他家大宝无师自通地会走了!顾晏海欣喜地蹲下身子,张开手臂鼓励他:“宝贝,对,不怕,父父和爹爹都在这儿呢,自己过来。来,再走一步。”
大宝不敢走:“抱抱!”
景和抱着正吃着奶的小宝,也惊喜地望着在那站的勉强的大宝,柔声道:“宝宝,到父亲那儿去,父亲抱你来吃奶……大宝最棒了。”怀里的小宝忽然用力的地咬了一口,眼神幽怨地望着他,好像在问为什么不夸他。景和只好哭笑不得地亲了他的脑门。
奶的诱惑力远比父亲要大得多,所以大宝闷着一张即将大哭的脸蛋,摇摇晃晃地又踮脚上了
', ' ')('一步。小家伙重心不稳,这一步直接要右脚绊左脚,眼瞧着就要摔个面朝地,顾晏海连忙上前将他捞进怀里,拍了拍大哭的小家伙,乐道:“好了好了,不哭了,顾长青你的胆儿可真大,凳子都敢爬,要是磕到脑门……啧啧,可有你好过的了。”
大宝抱着顾晏海的脖子哭得更难过了。
哄好喂过,大宝才打了两个泪嗝依偎在爹爹怀里,和弟弟一起拿小脑袋拱乱爹爹刚刚穿好的内衫,用软软的胎毛蹭着自己最爱的粮仓。肚子里的仨小的也醒了,小宝贝们在小房子里伸展手脚,想让小房子再大一些,落在外头看,那就是粉白的肚皮上被顶出一个又一个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和小哥哥们打招呼。
景和一手一个大宝,一手一个小宝,肚子里还有三个小宝贝,浑身都是奶香。顾晏海坐在床边,托着腮好笑地看着玩成一团的宝贝们,盯着小皇帝粲然的笑颜,心里早就被填满了,幸福止不住地从眉眼唇角溢开蔓延。
时光若能停在此刻就好了。
景和同肚子外边的两个小宝贝们和三个藏在肚子里的玩了好一会儿,又伸长了脖子从顾晏海那儿讨了两个亲亲,这才笑着理好衣服和头发坐回案桌前,苦着脸正要落笔时,屋外忽然传来通传之声:“陛下,君后,闫大夫求见。”
“闫大夫?”景和眨了眨眼,“快请进来。”
顾晏海心下一沉,扶着景和再度站起,对上他不解的眸光,道:“我让他来给你做两件药包,祭天时护着心肺。”
他说的言简意赅,但景和却能懂大将军的言下之意。从决心亲自登上皇道山的那一刻起,便处处是危险,这几日顾晏海眉宇间多有愁云,想来还是害怕。
见心爱只人如此担心自己,景和自然喜不自胜,却也不想他太过忧心,乖柔地踮脚吻住他的眉心,故意拿软鼓鼓的孕肚往他小腹撞,道:“还有宝宝也要保护好,麻烦闫先生为我做件束腹带了。”
闫路一进门就差点被门口的断头木人脑袋给扳倒,一个踉跄在昂贵的鹅绒毯前金鸡独立地站好,坐在毯子上的两位小皇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顾晏海:“……你搞什么。”
闫路煞有其事地站好,带着自己的药箱站好,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我这是活动筋骨。”
顾晏海不听他瞎扯,走到门口俯身将那颗残头捡起来,转头对大宝小宝说:“不许再把玩具摔坏了听到没有?”
大宝小宝自顾自地玩的开心。
顾晏海:“……”
景和朗声唤来婢女将大宝小宝抱下去午睡,柔声哄了他们好一会,这才不好意思地对闫路笑道:“真是对不住闫先生…方才没摔着吧?”
自从听完面前这位皇帝陛下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国祭天的一席话,闫路心底里就对他多了几分敬佩。闻言,他连忙摇头,拼命地摆手:“没事儿没事儿,陛下折煞草民了……草民按着君、君后的吩咐来给您制一条药带护心肺,今个儿是来量尺寸的。”拧着眉头,问道,“您要是觉着膈应,那由君、君后来量也是一样,草民就先回避……”
顾晏海听了半天,忍无可忍地提着他的后领,阴沉沉问道:“君后这俩字你烫嘴啊?每回说都要磕巴,”转眸看了眼景和赧然的眸光,道,“胸的就先不量,你先替和儿量肚子的尺寸吧。”
“嗯?”闫路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陛下现在月份还小,束腹不利于龙胎成长。”
“和儿要祭天…什么地方都得护着,之前我只想到他的心症,却忘了孩子。”顾晏海走回景和身边帮他解开外衫,摸摸这颗圆挺的孕肚,“肚子也得护好了。”
景和羞赧一笑。
“那我还得做两根药棒和廷孔棒,束腹挤压宫囊,若是一个不稳就极有可能令胎水破裂,更是会挤压五脏六腑……”闫路敲着手肘,说得很含蓄,顿了顿,还是决心全说出口,“譬如膀胱,祭天时间之长,陛下怕是难以忍受。”
顾晏海的手一顿,眉宇间愁色更浓,张了张嘴想再劝景和别去祭天,但这小皇帝却在他开口前握住了他的手,眸光近乎乞求,试探般道:
“那就麻烦闫先生了。”
顾晏海将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冲他笑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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