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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谢自清如期而至。
正所谓事不过三,谢自清既然下了决心第三次来访,想必也是做好了打算,下了决定要为景和办事。既然如此,顾晏海自然不会再冷落他。
托潘群送茶端水之后,顾晏海继续留在含元殿批折子,景和抱着两个宝宝在床上休息。今日小皇帝服了药且又挨了一针,身子不爽,也不是见客的时候,顾晏海思来想去,便打算在天黑之前去与谢自清见上一面,明日才让他同景和见面,也好提前准备。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
两个懵懵懂懂的小朋友,帮了他们大伯一把。
这天午后,顾晏海坐在圆桌边批折子,大宝小宝依偎在景和怀里吃奶,吮得用力且开心。景和一手环着一个宝宝,闭着眼感受着肚子里三个宝宝的胎动,唇边扬着淡淡的笑意。
明媚的阳光透进窗柩洒在他们的身上,青花瓷中的晚桃枝姿态翩迁,含元殿内弥漫着一片岁月静好。
突然,在顾晏海拿来最后一本折子之时,两个小朋友仰起了小脑袋,瞅巴着不远处的坏蛋父亲,扭扭隐隐作痛的小屁股,气音哼哼了一下,躲进亲亲爹爹的衣袍中。
“我们宝宝怎么了呀?”景和睁开眼,乌黑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柔色,他一手环住一个小朋友,低头挨个碰了碰两个宝宝的额头,“不高兴呢?”
“嗯?”
顾晏海听见了景和的声音,便放下折子循声望去,心里很是不解:两个小混球如愿以偿地靠在小皇帝怀里吃奶,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大宝小宝听见爹爹问,又重重地“哼!”了一下,抬头瞅巴桌边的臭父亲,再收回小脑袋。两个人四只手重新钻进爹爹的衣袍中,蜷缩着身子趴到爹爹的胸口上,像是要说小秘密了。
景和一眼就看穿了,弯了弯眼眸,问道:“要爹爹低头吗?”
“爹爹!”
大宝小宝奶呼呼地喊。他们仿佛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各自抱着一团奶肉卯足力气,吸了长长一口气,喝了长长的一口奶。粉嫩的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两只只小松鼠,他们咕嘟咕嘟地把奶喝饱了,再啵的一声,吐出自己最心爱的奶头,保护好自己的粮仓。
“肚肚饱了,宝宝好乖。”
景和温柔地笑着,两条手臂各自兜着一个小家伙,由着他们的小身子压住自己的奶肉。他还特意侧过一边,把长发遮挡下的耳朵露了出来,表示他很认真地要听他们说话了。景和很认真、很贴心、很小声地说,“我们宝宝要说什么大秘密呀?爹爹好好奇哦。”
顾晏海也很好奇。
虽然小皇帝声音很小,但他离床边极近,想听不见都难。顾晏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侧歪去,想听听两个巴掌大的小鬼头能有什么秘密。
小宝一见爹爹的脸转到他这边儿,就高兴地忘记了小秘密,仰着小脑袋咿咿呀呀地唱歌,捧着爹爹的脸碰鼻子、玩亲亲。
“哎呀,我们小宝唱歌真好听,会说这么多话了呀。”
景和夸小宝,亲了亲小宝凑上来的脑门,以为这就是小宝要说的事儿,笑眯了眼,和他玩亲亲。
大宝皱着小脸很是羡慕,但爹爹的耳朵露在外面,他还要完成说秘密的任务。于是,大宝哥哥啊呜一口,拿小乳牙轻轻咬住爹爹的耳垂,一字一顿地慢慢说:
“父、父!”
“嗯?父亲怎么了?”
顾晏海也听见大宝喊他,正要起身,又听大宝大声地喊:
“坏坏!父父!坏坏!”
顾晏海:“……”
大宝一骂人话就能说好了,气呼呼的嗓音也唤醒了弟弟的记忆。两个小家伙叽叽咕咕手脚并用地支棱着身子同景和说话,小肚子也扭扭,小屁股也扭扭,一不小心,衣领里的银锁也掉了出来。
“嗯……?”
景和一皱眉。
长命锁是孩子们周岁时景和送给他们的礼物,挑的是银镶玉,铭的是珍宝黄金,花样都是景和亲手画出来,再交由潘群,配以红绳挂在两个宝宝的脖子上,衬着他们白嫩可爱。
但这小贝壳是哪儿来的?
随着长命锁一并掉出来的小贝壳,奶白精致,上头图案也相当可爱讨喜,只是他从未替两个宝宝准备过此物。
那是晏海哥哥?
贝雕乃是齐鲁之物,说不定是大将军从齐鲁带回来给两个孩子的礼物。
想了想,景和便捏住大宝脖子上的小贝壳,撑了撑身子问道:
“晏海哥哥,宝宝们脖子上的小贝壳是哥哥带的礼物吗?”
“什么?”
顾晏海闻声立刻应他,听罢后也十分纳闷,搁下笔揽袖走来,扶着景和的身子:“别起来,仔细腰,”又看到大宝小宝脖子上挂着的贝壳,拇指指盖大小,上头似乎雕刻了些什么,看得不甚真切,“这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他们带礼物,要带也是给你……怎么长命锁上还带了一个,摘下来。”
说着,他就蹲下身子翻开大宝小宝的衣领,
', ' ')('先把这东西摘下来再说。
两个小家伙埋在爹爹怀里,气呼呼地撅屁股。
“你们俩这哪儿来的啊?”顾晏海随口一问,也没指望大宝小宝会告诉他,手指翻弄着掌心里的两枚贝壳,叫潘群进来打算问问。
“不是哥哥给的?”景和靠在床上回想着两个孩子的佩饰玩具,若有所思道,“我们好像……没有给他们准备贝壳?况且贝雕乃是齐鲁名产,这贝壳颜色鲜亮,未有磨损的痕迹,倒是像近日上贡的,但齐鲁也并未有供奉的消息啊…哥哥,最近可有齐鲁使者进宫?”
不过两枚贝壳就推断出这么多,顾晏海有点傻眼,伸手揉乱了景和的额发,夸他:“陛下聪明睿智,哥哥真是佩服至极。”
景和突然被夸,小脸一红,欲盖弥彰地亲大宝的小脸蛋:“哥哥…哥哥过奖了……”
大宝小宝歪歪头,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
“不过这几日的确没有齐鲁之人进宫,孩子们的身边…又是有人看护的,能近身的也不多…潘群!”
顾晏海喃喃,他这几日帮着景和批折子,自觉也没见过这些消息,盯着手里的贝壳端详片刻,兀地反应过来,一瞬间后背发凉——
这是谢自清给的!
景和瞧着他的脸色不对:“哥哥?”
顾晏海还未开口,潘群便应声而入:“陛下,将军,可是有事吩咐?”
景和不等顾晏海再说,仰头问道:“公公,宝宝们的脖子上多了一枚小贝壳,是您给戴的吗?”
潘群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那真是奇了怪了,景和拧着眉头和两个宝宝对视,心里像是有一面鼓在轰隆轰隆响着。有人能近大宝小宝的身,那就说明也有机会……
带走他们。
景和瞬间收拢手臂将大宝小宝抱得更紧了些,脸上温然的笑意顷刻间散尽,唇瓣抿成一条白线,长而卷的睫羽震颤着抬起,他不由得问:
“哥哥…是不是…宫里不安全了…?”
“什么?”
顾晏海还在考虑怎么告诉景和有关谢自清的事儿,瞥了一眼就被景和苍白的脸色愕住,赶忙将他们父子仨人拥进怀里:“不是的不是的,和儿别多想,你们身边都是安全的……只是这一回,是哥哥的错。”
“唔……?”
顾晏海松开他们仨,顺势把大宝抱进怀里,大手揉着小家伙的脑瓜,很是无奈地说:
“——我师兄来了,他叫谢自清……是齐鲁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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