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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油灯芯在寒风中忽明忽暗,骆志松的指节叩在宿舍门板上,震落几缕积在门框的霜花。
张猎户盘腿坐在炕头,正用鹿皮擦拭着那把刻痕斑驳的木哨,猎刀横在膝头映着月光,像条蛰伏的银蛇。
"老张,后山黑松林的桃子该换位置了。"骆志松将冻硬的苍耳子丢进火盆,火星噼啪炸开时,他看见对方瞳孔猛地收缩——那正是标记私设猎夹的位置。
张猎户的喉结上下滚动,刀尖挑起炕桌上油纸包的野猪肉:"骆队长这是查岗?"
油渍在纸上洇出个不规则的圆,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与冰层下冻僵的猎物眼底血丝如出一辙。
骆志松解开棉袄第三颗铜扣,露出贴身子弹壳上凝结的"张"字霜花:"今冬熊瞎子比往年多三成,独狼进山容易喂了虎口。"
他说着抓起炕边结冰的搪瓷缸,指腹摩挲着缸底那个被利器划出的三角缺口——昨夜仓库木箱上也有同样的标记。
"我老张打猎二十年,还轮不到城里来的少爷教规矩!"张猎户突然暴起,猎刀劈在炕桌中央。
木屑飞溅中,藏在夹层里的半截桦树皮飘落,上面用狼血画的路线图与骆志松昨日在雪窝猎户尸体旁发现的完全重合。
骆志松按住腰间猎刀的手青筋暴起,又缓缓松开。
窗外传来雪鸮凄厉的啼叫,三短一长,与仓库方向菌丝荧光闪烁的频率微妙重合。
他突然想起清晨在陷阱旁捡到的木哨碎片,齿痕间距正与张猎户怀里那把完美契合。
"明日全体进山清点兽道。"骆志松转身时棉袄擦过墙上的兽皮地图,某处标记着红漆的沟壑突然渗出松脂。
当他跨出门槛,背后传来木哨刺耳的摩擦声,像极了饿狼啃食骨头的声响。
韩小凤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将她鬓角的霜花融成细碎的金箔。
骆志松沉默着将冻僵的手伸向火塘,掌纹里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在灰烬里拼出个残缺的"川"字——正是张猎户私设陷阱的山坳地形。
"该让日头晒晒阴沟里的冰碴子了。"韩小凤突然开口,将烤软的橡子面饼掰成均匀的六块。
她指尖沾着面灰,在炕桌上画出个同心圆:"老村长说,山雀吵架的时候,该让它们看见同一片天。"
次日晌午的议事堂,冰棱在屋檐下织成水晶帘幕。
刘猎户蹲在门槛上磨箭镞,铁石相撞的火星落进雪堆,烫出蜂窝状的孔洞。
新来的年轻猎手正在整理捕兽夹,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句"老顽固",被穿堂风卷着扑向墙角沉默的老村长。
韩小凤站在八仙桌前,将晒干的榛蘑分成十二等份。
当晨光透过窗棂的冰花投射在蘑菇伞盖上,那些原本散乱的阴影突然连成完整的山势图。
她轻轻转动陶碗,光斑便顺着人参须般的纹路爬满墙壁。
"进山就像熬鹰。"她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如融化的雪水,"熬鹰人要分食同一块肉。"
碗底残留的菌丝不知何时在桌面蔓延,恰好连接起每个猎户的座位。
骆志松注意到张猎户的猎刀始终悬在标记私设陷阱的位置,刀柄缠着的鹿筋绳结松了三圈——这是猎户间表示退让的暗号。
但当年轻猎手抱怨分配不公时,那绳子又猛地绷紧,在木桌上勒出深痕。
"去年大雪封山,是老张头的鹿肉干救了全村。"韩小凤突然转向新成员,指尖捏着的核桃"咔嗒"裂开,露出完整的仁:
"但今年开春的陷阱,是小李改良的连环扣多捕了三成獐子。"
刘猎户磨箭的动作突然停顿。
他看见年轻猎手包袱里露出半截麻绳——正是他昨日丢失的那捆,绳头还系着他特有的双环结。
但当他瞥见对方正在修补的兽夹,那改良过的弹簧装置分明能减少猎物挣扎时的伤痛。
暮色渐浓时,骆志松站在仓库清点腊肉。
菌丝荧光不知何时爬满了西墙,在"赠品"木箱周围织成密网。
当他伸手触碰箱盖,掌心霜花突然消融,在木纹上沁出个箭头形状的水渍,直指后山某处布满新雪的沟壑。
院墙外,刘猎户假装弯腰系绑腿,指尖快速掠过年轻猎手留在石磨旁的包袱。
当摸到那枚温热的野猪牙护身符——正是他半月前丢失的那枚,却意外发现内侧刻着个精巧的捕兽夹改良图。
暮色裹着雪粒扑在议事堂的窗纸上,刘猎户的箭镞在青石板上擦出最后一道火星。
年轻猎手包袱里露出的野猪牙护身符泛着温润光泽,内侧新刻的捕兽夹改良图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正是刘猎户祖父留下的独门技法。
"这纹路..."刘猎户的喉结剧烈滚动,布满老茧的拇指摩挲着护身符内侧的凹痕。
三年前雪崩时被埋的右腿突然隐隐作痛,当年祖父就是用这种双螺旋纹路的捕兽夹,在雪堆里刨出他冻僵的身体。
新成员从皮袄内袋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枚骨钉:"上次见您用树皮固定兽夹,雪水泡久了容易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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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过冰棱落在骨钉的倒刺上,每道棱角都照着刘猎户年轻时画的图纸改良过。
骆小妹踮脚往火塘里添柴,火星溅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上,烫出个月牙状的孔洞。
刘猎户突然扯开兽皮坎肩,露出胸口狰狞的熊爪疤:"十九岁独闯野熊沟落下的。"
年轻猎手眼睛倏地发亮,急急翻开裤脚,小腿上交错着相似的爪痕:"去年在二道梁子..."
韩小凤将烤软的橡子面饼掰开,焦香混着松脂味在堂内漫开。
当第六块饼递到刘猎户手中时,这个总爱把猎刀别在右腰的老猎户,突然把油腻的掌心在新成员肩头重重一按。
挂在房梁的腊肉轻轻晃动,油珠滴在两人并排的脚印上,融出个铜钱大小的暖晕。
"试试这个。"刘猎户从箭囊底部抽出捆灰扑扑的麻绳,绳结上沾着陈年鹿血,"当年跟着头熊追了三天三夜..…."
话音未落,年轻猎手已把改良过的捕兽夹弹簧扣在绳头,金属咬合声清脆如冰裂。
骆志松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子弹壳,忽然触到片温软。
韩小凤正将烤热的石块裹在麂皮袋里递过来,指尖相触时,她鬓角的野蔷薇发卡突然弹开,花瓣状的铁片映着火光,在他掌心烙下朵转瞬即逝的暖花。
"哥!"骆小妹突然指着屋檐惊呼。
冰棱不知何时化成了水晶帘,将最后一线暮光折射成七彩的虹桥,正巧笼罩在刘猎户与新成员交握的手掌上。
老村长烟袋锅里的火星跟着爆了个脆响,惊得蹲在房梁的雪鸮扑棱棱飞向墨色渐浓的夜空。
张猎户的猎刀却在此刻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刀尖挑着块冻硬的獾油,在青砖地面划出歪扭的箭头,直指后山黑松林方向。
五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挪到阴影里,他们兽皮帽檐都别着半截桦树皮——正是昨夜仓库木箱上出现过的标记。
当韩小凤将最后朵榛蘑放进竹篓时,菌丝荧光突然在西墙炸开,映出张残缺的兽皮地图。
骆志松瞳孔骤缩,那图上新添的朱砂标记,正与张猎户刀尖所指的位置重合。
院外传来雪层塌陷的闷响,像是某种巨兽在黑暗里翻了个身。
月光爬上窗棂时,众人才发现装橡子饼的陶碗底下,不知谁用獾油画了个滴血的狼头。
骆小妹伸手要擦,却被韩小凤按住。
火光跃动的瞬间,狼眼位置突然显出个"川"字型缺口——正是张猎户清晨独闯的山坳。
"明日该去东坡晒晒皮子。"老村长突然开口,烟袋锅在狼头图案上轻轻一磕。
积年的烟油恰好堵住狼嘴,将那道狰狞的裂痕填成浑圆的满月。
孙会计的算盘珠在这时劈啪作响,十二枚山核桃在账本上滚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骆志松解下缠在腰间的兽筋绳,绳结上还沾着黑熊的鬃毛。
当他把绳子系在仓库门栓时,菌丝荧光突然聚成箭矢形状,笔直指向后山某个布满新雪的沟壑。
夜风卷着冰碴扑进来,吹散了绳结,却吹不散空气里突然浓重的松脂味——那是私藏猎物的标记油特有的气息。
墙角阴影里,张猎户正将某个东西塞进小猎户手中。
月光掠过时,那物件在掌心一闪——半截刻着狼头的木哨,齿痕间还沾着冻僵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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