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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云师弟……醒醒!”
云瀿睁开眼,便看见师兄青珩担忧的脸浮现在自己视线上方,不禁懵了懵——他刚刚不是还在慕容佩珍的发钗之中,正目睹一场悲剧的发生,怎么——
青珩见他茫然神色,解释道:“你方才意识离体,陷入了不可知的迷障之中。”
云瀿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地道:“我方才……是师兄你唤醒我的?”
青珩脸色一红。
他原本在云瀿那件洞天灵宝之中闭关,忽然心中一恸,金丹烙印赋予他和云瀿二人之间的联系倏然断开,将他吓了一跳。
恐怕云瀿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危难,他便借助着金丹烙印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着急忙慌地寻了过来。当看到云瀿肉身如死尸一般无声无息地倒在岸边,那一刻他当真是肝胆皆颤。
好在二人之间的烙印联系尚未完全断绝,终于还是让他凭借这一丝关联将云瀿失落的意识唤了回来。
只是这唤醒的方法与金丹双修别无二致,需他以自己的金丹附着灵识进入云瀿丹田之中,且在交融之时不断以灵识呼唤对方的名字——此时再回想起来,实在令人十分害臊。
云瀿不明所以地看着青珩突然脸红,顿了顿,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道:“对了师兄,你怎会来此?”
青珩收回自己一直紧握对方的手,往后退了退:“没什么,只是感应到你可能有危险。”
云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之前一直是被青珩抓在手心的,心中不由一甜,有点开心道:“师兄,你也会担心我吗?”还以为你心心念念地只有那一个人呢!
青珩看到对方脸上明显的喜色,不由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知对方便是另一个自己的缘故,每次面对对方自然而然流露的各种神态表情,他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妙感受。然后,自己便也跟着有了些不在意料之中的微妙举动。
——比如此时。青珩不由自主地伸手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嘴角也无意识地勾了起来:“还赖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
云瀿这才有心思打量周身境况。只见眼前还是自己意识迷失之前那一面白烟袅袅的幽蓝湖水。只是不见了慕容佩珍夫妇与那诡异的面具人。
云瀿看着湖水之中密密麻麻的无根草叶,与青珩道:“师兄,你看这湖水之中可有什么异常?”
青珩站在云瀿身边,亦望向湖面,道:“这无根之草倒是颇为眼熟。”
云瀿道:“是不是和师尊碧灵池中的青荇草有些相似?我前不久才见过的。”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前不久云瀿才见过的碧灵池景象,可不仅仅是一池子灵草而已。
云瀿不禁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提起了那一茬?明知青珩最是在意师尊不过。
便赶紧找补道:“师兄可曾听闻‘九转神荇草’?或‘通阴彻阳木极蕴灵草’?”他记性极好,药痴阮书径随口喃喃之声,被他听去便就记住了。
“通阴彻阳木极蕴灵草?”青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师尊房里倒是养着一盆名为‘木极草’的变异青荇草王。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关联?”
或者前者正是那木极草的全名?可眼前这草分明又与师尊房里那一盆木极草相差太远,怎么看也是分属两个品种才对。
云瀿转头看了青珩一眼,心说师尊房里有这盆草么?他全不知情,师兄又怎么知道了?——眼神顿时暗了暗,方继续道:“我听药痴阮书径所言,似是认出这草的来历。”
“哦?这草难道还有什么古怪?”青珩当真不知了。
云瀿便将自己尾随慕容佩珍夫妇二人到此,而后亲眼见二人被拉入漩涡,后又遇神秘面具人定下赌约一事,一一告知青珩。
“我总觉得那漩涡出现得突然,似是与这草有关。我那好友亦不知所踪,可根据药痴阵盘的指示,分明就在此处。难道也是被这漩涡拉入了未知空间?”
青珩却是面色愀然一变:“你所见的那面具人,可是一身玄衣,脸上面具是为银色?”
云瀿讶然道:“师兄认识此人?”
青珩一把拽住了云瀿的手臂,忧心忡忡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与我离开!”
“嗬嗬……”一声嘶哑的怪笑声陡然响起,惊得人不寒而栗,“来都来了,还想走?”
只见眼前湖水骤然汩汩沸腾,白雾两分,一道玄衣身影从中飘然而出,似缓实疾,眨眼便到了面前,正是那玄衣面具人!
——果然是他!
青珩下意识地挡在云瀿身前,灵剑召出,沉声道,“你先走!”
看到青珩不假思索的维护举动,云瀿不由心中一暖,并无危险临头之感,从他身后绕出,冲他一笑:“我与师兄共进退。”
青珩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师弟,休要胡闹,此时并非任性的时候。”
云瀿忍不住抿嘴,他怎么就任性胡闹了?为何师兄对他的态度总仿佛对待小孩一般?
', ' ')('青珩见云瀿板着脸不为所动,顿时心焦:“师弟——”
“嗬,”面具人诡笑一声打断他二人,缓缓嘶声道,“急什么?一个也跑不了。”
青珩伸出一手拦在云瀿身前,上前一步直面面具人,冷声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若是为了那万年木灵髓,予了他换取二人全身而退,倒也无妨。只怕此人目的并不单纯。
面具人“嗬嗬”怪笑着,随手一挥,强大的灵力骤然袭向青珩二人。
青珩嘴角溢出一线血丝,仍自强撑着挡在云瀿身前一步不退。
“师兄!”云瀿来不及感动,紧张不已地握住了青珩的一只手腕,水灵力悄悄渡入,暗自传音与他,“师兄毋须与他硬拼,我这有一张神行万里符,一会师兄看我眼色,见机行事!”
柔和而熟悉的水灵力绵绵涌入青珩丹田之中,帮他分担着面具人强大灵力笼罩下的威压。因着金丹烙印的关系,青珩丹田对云瀿水灵力的接触变得分外敏感,尽管此时并未双修,那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之感仍令他恍然失神。
这时,那面具人却收回了攻击之势,双手背在身后,嘶哑着嗓子意态悠闲道:“好一副师兄弟情深的情貌呀,倒真不像是那个人教出的弟子……呵,呵呵……”
青珩与云瀿惊讶对视,这面具人竟然还识得他二人的师尊!?若果真识得春芜君,又为何与他二人为难,宁愿竖下如春芜君此等强敌?
云瀿递给青珩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两步道:“前辈,之前你我二人定下的赌约可还作数?看前辈与家师似有些渊缘,该不会以大欺小,愚弄晚辈吧?”
面具人冷哼一声:“小娃儿,不必搬出尔等师尊压我!若不是看在令师的份上,你二人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云瀿轻笑:“那想必先前前辈与我打赌,说我若赢了便满足我一个愿望,也并非诓骗晚辈之辞?”
“呵呵……”面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低头笑了半晌,方才抬起头哑声道,“小娃儿,看了那么一场好戏,你竟然还以为是你赢了?”
云瀿顿了顿,侧头看了青珩一眼——这场好戏他貌似没看完,就被青珩师兄拉回了现实世界……
青珩并不知云瀿意识离体后所经历之事,他只知在原身记忆中正是这面具人害得原身自爆金丹而殒命,因而对此人可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之心,唯恐这人喜怒无常,突然发难!
偏偏云瀿不知深浅竟还要与这人周旋,实在令他心忧气闷!——这真的是从前他自己的性子吗,如此冒失,青珩是绝不愿承认的。
云瀿冲青珩眨了眨眼,转而道:“前辈,这输赢之论恕晚辈不能心服口服,晚辈以为,不如将当事人放出,咱们当面对质?”
面具人嗤笑道:“好你个小娃儿,鬼主意不少!就算我将他三人放出,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二人之力,还能在我面前将这三人安然救走?”
三人!?——云瀿一喜,阮惊梦果然也在此人手中。听此人所言,好友与药痴夫妇此时性命当是无虞。
云瀿便摆出一脸诚诚恳恳道:“前辈多虑了!前辈当前,晚辈岂敢自作聪明?只是晚辈对这赌约的结果也实在好奇得很——有诗曰‘道是无情却有情’,又言‘假作真时真亦假’,可见人心难定。若不能与当事人分辩一二,无论前辈怎么说,晚辈也是不信的!”
青珩实不知另一个自己竟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却是唯恐他激怒了那古怪面具人,下意识地一把攥住了云瀿的手腕。
云瀿回头冲青珩一笑,竟还有心思传音与他:“师兄别怕!”
青珩:“……”
“嗬!嗬嗬……”面具人仰头怪笑,既而将一对黑黝黝的眼洞正正对上云瀿的视线,直教人瘆得慌,“好!我这便将人放出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娃儿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随着面具人一个手势,只见眼前湖面白烟聚散,湖水之中那一片片细密的无根草叶在烟气之中飞速聚拢,而后竟然凝聚成了一株巨大的六叶草,矗立在白气迷蒙的湖心,周围空气温度骤降,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六片幽蓝草叶原本向中心卷拢成一个巨大灯笼形状,此时缓缓向外舒展开来,便露出其中三个人形。而后又见那儿臂粗的植茎猛然一甩,便将那三个人形物体抛到了湖岸边,正正落到云瀿一众人前。
慕容佩珍当先醒过来,撑起身体,缓缓看向周围人等,视线渐渐凝驻在面具人的脸上,瞳孔一缩,惊道:“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
面具人“嗬嗬”的怪笑声嘶哑得更为扭曲了,只听那嗓音仿佛无数砂石互相磋磨一般,一字一句嘶声道:“亲爱的姐姐,当年没有一掌拍死我,如今可是悔不当初?”
慕容佩珍冷冷道:“我那弟弟自是被我拍死无疑了。你这不人不鬼还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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