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回头的时候,薄枕疏突然想到了前一世。
他和沈妄生走在北冥的雪野里,身后妖邪尖啸着冲他而来的时候,他当时就想回头了……
因为他隐约听见薄枕霖在叫他。
难以掩饰疼痛的声音在尖啸声中很是模糊,可他分明就听出来了,那是薄枕霖的声音。像是在苦苦挣扎,他清楚听见薄枕霖声音里掺杂着的疼意,所以他当时就想回头,但是被沈妄生拦住了。
可这一次,沈妄生没有来得及拦他。他抓着沈妄生的衣襟借力,回头瞧过去,便见着呼啸着的黑影冲他而来……
明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又听见了下面薄枕霖无措惊慌的声音,仿佛嗓子要撕裂了,叫他名字的时候已经变得哑然异常,尾音陡然落了下去,莫名带着股死寂的味道。
但他并不知道有什么异常……
“薄枕疏……!”
人人皆看见最后一抹黑气是消失在了少年眉心里,沈妄生喉头一紧,刚叫了少年的名字,便看着那双眸子短暂的怒睁一瞬,有数不清的血丝从眼周往瞳孔汇聚,甚至鼻梁旁侧皮肤最薄的地方也浮现出青紫的脉络。
他赶忙将人放下,封住经脉之后叫来同行的医师。薄枕霖已经在后方惊厥过去,可他没有余裕管了,只很快被同伴催促着下山去找姜廉。
正巧前一日回雁南,沈妄生听家里人说起姜廉行医到了雁南。他从北冥御剑往雁南去,找到姜廉的时候已经时过正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年迈的医师正在临时搭建的棚子底下为平民诊脉,大抵也是看出来他面色难看了,很快安抚好候着的民众往这边走了,“出了什么事?”
沈妄生环顾一周,很快抱着薄枕疏往后方用竹竿布幔搭起来的棚户里。里头没有床,他只得一臂将长桌上乱七八糟的草药全部扫开了把怀里人放下。
原本骂骂咧咧的姜廉登时就哑了声。
不过两个时辰,原本皮叫柔嫩的小公子已经完全变了另一幅模样。姜廉瞧着那张脸蛋上遍布的偾张的经脉,再将少年衣袖撩开,便见着更是显眼的痕迹从那截细瘦的腕子逐渐往上攀援了。
像是一团肆意生长的树根。
徒弟已经出去代行了,姜廉静下心来搭脉,问沈妄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犹记得几个月前自己从雀城离开的时候,看似仍旧病恹恹的少年倚着门框冲他摆手,但他知道其实已经是好的差不多了。
这才多久没见。
沈妄生候在一旁,发现薄枕疏腕子上的痕迹是肉眼可见地愈发往里蔓延了。直到听见姜廉的话,他开口想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可唇瓣一张才发现自己喉咙疼的厉害,干涩哑然,让他第一个音很是不自然。
姜廉回头瞥他一眼,用眼神示意后面的桌上有水。沈妄生摆摆手,只吞了口唾沫,这才将事情向姜廉解释清楚了。
他并不提及几个人来回折腾那么多次,只说薄枕疏是被薄枕霖的心魔冲撞了。
而姜廉听了竟然也没多惊讶,只点点头,“只看那根骨就知道他是修行的好苗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出生起就带着重病。他父亲向我求了几次药,每次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剩下的话被咽了下去,但沈妄生能够猜到姜廉一定是想说当时情况危急。他看着姜廉收回手来,转头去另一边的药架上寻东西了,哑声问:“那薄枕疏呢,姜医师,你可有办法救他?”
“冻伤,雪盲,这些倒好治。”姜廉话音一顿,像是不知道身后的人会因为自己的话吊着心,只眯起眼睛从面前的瓶瓶罐罐中找到自己需要的,这才回头接着道,“被心魔冲撞了,我还真没办法。”
沈妄生闭了闭眼睛,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沈家弟子的声音,沈妄生知道大抵是族中人知道自己回了雁南来寻,可他也没有出去露个脸的想法,只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薄枕疏,接着问姜廉,“那谁有办法?”
沈妄生想好了,但凡是姜廉说出个人名,那无论是谁,他总要找上门去的。
自从发现被骗,他就一直在气头上。可真要看着薄枕疏了,他又忍不住去想薄枕疏走那段路的时候有多苦。
被家里娇惯坏了的小少爷,就连周遭旁的人也乐得纵容他。陡然发现自己是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毅然决然走上一条自我了断的路……
“得看他自己了。”
“……你说什么?”
正在配药的姜廉拧着眉回头,像是觉得沈妄生在明知故问。要知道沈妄生已经是年轻一辈修行者中最有天赋之人,虽然岑家小子也不错,可那人一门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