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娇弱,耳根子软,又常年卧病在床,当年陆饮春又因为陆玉春的连番挑拨,以为母亲轻贱她,不愿意与母亲来往。
陆饮春思毕,看着两人的眼神越发温和,道:“既然来了我院子里,就只能专心侍奉一个主,记住了吗?”
莺儿应道:“奴记下了。”
陆饮春继续道:“莺儿,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莺儿道:“托小姐的福,郎中来了之后,母亲的病正在好转。”
陆饮春道:“如此甚好,帮我向你母亲问好。”
陆饮春自幼体弱多病,养在外头养了许久。
自己虽然是嫡出,但母亲体弱,不能侍奉父亲,故而使得姨娘势大。
母亲是父母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举止有度,但却并不适合在这后院当中生存下去。
陆饮春一念及此,心中思虑更盛。
另一边,陆府外头来了辆四角青顶的马车装饰虽简单,但却大气低调。
陆府守门的小厮见了,认得了这车,连忙就上府内通传消息去了。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男子像是未及弱冠,里头穿件暗蓝色的长衫,外头罩着上好的狐毛斗篷大衣。
男子普一下车,旁边立着的小厮便抱怨道:“公子体弱,这种天气原是不该出来的。”
男子脸上颇有些愧疚,转头对着抱怨的小厮道:“阿若,我实在是担心表妹的身体,她向来多病,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阿若微微嘟起嘴:“公子,您自己有打算就好。”
两人说话间,侯府的下人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将他们请了进去。
大夫人吴氏知道京都伯爵周府的公子来探望,连忙叫了小厮将陆饮春从床上拖起来,梳洗打扮一番。
周府乃是京都名门,世代簪缨,虽说之前有些走下坡路,并不得官家重用,但毕竟有个世袭的伯爵位,后头出了一两个有识之士,得了官家赏识,伯爵府一朝翻身,成了官家跟前的红人。
这周伯爵与伯爵夫人向来是伉俪情深,又专心政事不好女色,房中竟连一房小妾都没有,这周望周公子乃是伯爵夫妇唯一的独子,却并没有生的纨绔不仁,相反,十分好学上进。
莫说他家境如此,就单说这位周公子为人,那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翩翩公子。
他生的相貌堂堂,又有一腔才情,偏偏又待人温和,就算是街上的乞丐,他也不会有丝毫轻视。
这样一个人,怎能让人对他不动心?
不动心的人没有,至少在京城没有,京城的贵女们都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但是不动真心的人有。
陆玉春就不动真心。
前世,陆玉春勾搭上太孙殿下之后,就一脚将周望踹开,就算是这样,周望也只是伤心而去,并不对陆玉春有丝毫失态之举。
他明知陆玉春哄骗他,却又甘心被她骗。满腔的柔情只对着陆玉春一人,绝不回头看一眼苦苦守望他的陆饮春。
虽然陆饮春早已经发誓这辈子绝不同周望有丝毫关系,但她听到周望来了的时候,她心里依旧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陆饮春下意识的捏紧被子,打算装睡,旁边伺候的莺儿却不让她继续睡下去:“小姐,那伯爵公子可是京城公子里头少有的上进,太太特意吩咐,说一定要给你梳洗整齐才让带你过去。”
陆饮春不理,只一味装睡。
莺儿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跑了出去。
陆饮春听见关门了动静,刚送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莺儿的声音:“小公子,四姑娘总是赖床,奴婢只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帮奴婢把姑娘叫起来?”
陆执哼哧哼哧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陆饮春,又伸出手小心的戳了戳陆饮春的脸,转头叹息:“莺儿姐姐,我阿姐睡着啦,可以等她睡起来吗?”
莺儿颇为无奈:“夫人吩咐我,一定要给小姐梳洗一番,她若是再睡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执默不作声。
陆饮春闻言爬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陆执,心头翻涌着许多感情,只一瞬间,她就决定,她得去会会周望。
为了陆执,也为了她自己。
陆饮春翻身下床,莺儿见她终于愿意起身,大喜,嗔怪道:“小姐,你可终于起来了,看来还是小公子有用。”
陆饮春强打精神,道:“快快帮我梳妆,我且看看,这位伯爵公子究竟是何等的风姿,竟让母亲如此推崇。”
陆玉春是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周望今早要来陆府拜访的,故而今日通传的人一到,她便带着丫鬟来到了正厅。
吴氏眼瞅着自己女儿还没有来,心里头正犯嘀咕,又见到陆玉春衣着精致讲究,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就是一阵头大。
陆玉春和周望都已经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了,而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到,吴氏在一旁强颜欢笑,心里头却是凉飕飕的,只希望自己女儿待会能艳惊全场,千万不要将这桩好姻缘转手让给了陆玉春。
就在吴氏千盼万盼下,姗姗来迟的陆饮春终于出现了。
吴氏一见到陆饮春,刹那间眼睛就亮了起来,连忙起身拉住陆饮春的手,声音略带幽怨道:“饮春啊,怎么才来,你瞧,就连你最小的弟弟元衡都来了,你竟到了现在才来,这像什么样?”
说罢又转身对着周望道:“周公子,这便是我跟你刚刚说过的饮春了,她最是随性,希望周公子不要介意。”
周望这才将眼神从陆玉春身上挪到了陆饮春身上:“饮春姑娘气质不凡。”
吴氏听见周望称赞陆饮春,顿时大喜过望,又见陆饮春穿着一件厚实的兔毛中衣,上头用金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虽说中规中矩,并不是太过惊艳,但胜在稳妥。
吴氏心中暗暗叹气,自己女儿虽然神色之间颇有些俏皮,但毕竟还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和明艳张扬的陆玉春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吴氏不留痕迹的瞥了周望一眼,心中暗叹,上好的女婿,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
陆饮春瞅见自家娘亲遗憾的神色,就知道她心中想了什么,当下只是笑笑,并不多说,笑话,前世她在周望身上栽了跟头,重活一世,可再不能栽在周望舒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