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门生意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大的胆子、多少钱,甚至都不是多会做买卖,而是上面要有人罩着。江湖上的人,自己觉得潇洒霸道,在朝堂上看来,就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何云飞语气里,透着些无奈和焦虑。
梁一飞扭头盯着何云飞看了片刻,说:“做菜要放盐,买菜要花钱,这种道理,还需要说吗?”
这个道理,放在20年后不用说,可放在当前,也许真的要说。
改革开放,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飞快的松绑,一夜之间涌现出大批的牛逼人物,其中不乏有人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以江湖之身,藐视朝堂,和朝堂叫板,甚至想取而代之,以为江湖上的那一套土办法可以通杀。
20年之后,有一批批这样的狂人的惨痛经历,告诉了企业家们,既然赚到了钱,就不要想的太多。
可现在,先例很少,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梁一飞这样清醒的认识。
何云飞被梁一飞一句怼回来,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嘴角一抽,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是我太急了。”
顿了顿,说:“我跟齐建军倒也不是太熟,去年他出来,一起吃过饭,他起步的时候,我帮了点忙,无非就是给点钱而已,但是能做到他今天这样风生水起,我在其中的作用不大。他这个人很会钻营,在监狱里的时候,和管教关系就好,出来后,靠着钻营一路上升,他跟陈副市长是有些渊源,可毕竟过去那么久了,陈副市长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如果仅仅靠着当年几瓶开水几个玉米窝头的交情,怎么可能来为他站台?”
听着何云飞的话语,梁一飞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悲哀。
不是为自己,是为何云飞。
改革开放后,第一代做到最顶级的民营企业家,滨海市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普通老百姓眼里的大富翁大老板,白手起家奋斗十几年,在外面风光无限,可是,背地里却时时刻刻的充满了不安全感。
不仅是由于他所从事的行业原因。
上次,是莫一山,这一次,何云飞能露面参加开业典礼,显然不完全是朋友交情,说到底,还是想依靠齐建军在钻营方面的能力,结交一些层次比较高的人脉,按照他自己话说,就是找一个强力人士‘罩着’。
如果还是原来得何云飞、梁一飞,哪怕是初次见面,有些话梁一飞都可以说,但像何云飞这种极有主见的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何况何云飞做得也的确是不能完全见光的买卖。
做生意,是要人脉、要关系、要上层路线,但未必就一定要有人‘罩着’,这种罩着,短时间看来是好事,长久来看,也许会让自己完全丧失独立性,企业家和庙堂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该走的太近,懂而不参与,敬而不为奴,做好自己的企业,用发展来解决一切问题。
“云飞哥,我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过去了,你是知道我的,喜欢赚钱,多过打架。”梁一飞呵呵一笑,算是给了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
说话的功夫,左边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赵大军带着两个人从另一桌过来了。
“赵处,刚才就看见你了,你怎么也过来了?”梁一飞心想这齐建军路子还真野,主管建设的副市长来也就罢了,好歹是对口,可赵大军一个主抓治安的公安领导干部也跑来捧场,几个意思啊?
那次在大户室,老赵不是已经‘悟道’了嘛,怎么又来掺和这些生意上赚钱的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做建筑开发嘛,也少不了和社会上三教九流打交道,跟警方搞好关系十分有必要。
“朋友的企业,过来看看。”赵大军冲何云飞淡淡一笑,然后对梁一飞说:“你跟我出来下,有个事跟你单独聊两句。”
“好。你们先坐。”梁一飞跟一桌人点头致意,然后起身,猫着腰跟赵大军从宴会厅侧面出了门,赵大军带来的一个小伙子就顺势坐在梁一飞原来的位置上。
出了后门,梁一飞开玩笑道:“领导,不会是来抓我吧?”
“不是抓你。”赵大军朝里面看了眼。
“什么意思?”梁一飞从赵大军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儿危险的味道。
此时,宴会厅里,台上的副市长讲话,话锋忽然一变,语气严厉起来。
“但是,有一些企业家,依靠违法手段获利,甚至是犯罪,这是绝对不行的!”
\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