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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微哥哥,元微哥哥。”
苏鸩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他不是应该死了吗?死在东宫的水牢里,跟他的小墨死在一起,怎么还能听见声音?难道他已经下地狱了吗?像他这样的恶人除了地狱还能去哪呢?
“元微哥哥快醒醒,别睡了,爹爹要来了,看见你在偷懒怕是又要说你了!快醒醒!”
爹爹?爹爹说的是谁?跟他说话的又是谁?是小墨吗?
苏鸩极其费力的睁开双眼,想看一看自己到底在哪里,却不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京墨的脸。跟水牢里死去尸体上的那张脸不同,那是张有血色的脸,皮肤白皙,双眸明亮,甚至脸上还有未褪下的婴儿肥,完全不是那张被折磨的苍白无力,毫无血色,瘦到脱相的脸……苏鸩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感受指尖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苏鸩不信这是真的,掐着人脸上的肉用力扯了扯。
沈京墨不知道苏鸩为什么突然要掐他,手上过分用力的力道疼的他直咧嘴,不停拍打着他的手腕让人放手。
“快放手啊!你掐疼我了!”
听见人说疼苏鸩瞬间松开手,之后就看着那被掐的地方逐渐变红。沈京墨捂着被掐红的地方撅着嘴揉了揉,他的元微哥哥虽然性格顽劣,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又爱欺负人但是很少有这样欺负他的时候,怎么这次就突然的用力掐他呢?
“我也是怕你总被爹爹说才好心叫醒你的,没想到你竟这样对我,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就让你被爹爹说去吧。”
沈京墨说完话就委屈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毛笔认真抄书不再搭理他。苏鸩看着面前鲜活的沈京墨皱了皱眉,他看到的真的是已经死去的沈京墨吗?难道他没有死吗?然而等他看到他曾经最为恨之入骨的人后才意识到,应该是他重生了。
沈云手里拿着戒尺缓步走进屋时苏鸩愣了愣,紧接着脱口而出一声“老师”……
很显然沈云没料到苏鸩会叫他老师,原本不停的脚步突然一顿,站在原地看着人。
苏鸩,南华麟德帝第四子,生性乖张暴戾,喜怒无常,被人视为怪胎异类,母妃过世后性格更是诡变无序,时常目无师长,无视法纪。十五岁时因玩心大起,故意捉弄帝师导致帝师落水溺亡,十六岁时更是因课业矛盾将帝师殴打至残,其残忍心性令人畏惧,再无帝师敢传授课业。麟德帝也厌有这样的儿子,欲杀之但仍念及亲情废其皇族特权只留皇子身份,交于英武候好生教养,甚至还给英武候密令,必要时除之……
英武候沈云奉皇命教导四皇子苏鸩,对其颇为严格,无论大错小错皆是重罚,鞭挞责罚次数数不胜数,苏鸩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殿下入府三载光阴,可从未叫过我老师,在你眼中还有老师这种东西吗?”
老师这种东西如果放在是以前的苏鸩那里肯定是没有的,帝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恶心玩意,即便是他不想听课也会被那些老头子烦的睡不着觉,杀心一起便压不下去,总要释放了才好。不过这时的苏鸩心里可是有了的,前生沈云虽然对他过分责罚却也是希望他能改过自新,想让他一心向善,无奈那时的他不明白。
然而此刻他没心思去回答沈云的问题,回想着种种过往,三年,他来侯府三年了,那他现在应该才十九岁,他记得他是在二十一岁才开始联合右相夺储君之位的,沈云也是他同年亲手杀的,至于他则是二十五岁死的……所以他现在真的是重生了吗?上天真的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了吗?
“罢了,也不指望你能尊重师长,今日布置课业的做完了吗?”
苏鸩从回忆里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自己桌上那空白的纸张摇摇头。曾经的他根本不会听从沈云的安排,更不会乖乖的完成课业,即便被罚不抄完不能吃饭也不会写一个字。
“今日不抄完不准吃饭,至于墨儿,你也不准再给他送饭吃,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偷给他送饭,那你也别吃了。”
沈京墨没想到父亲会发现他偷偷给苏鸩留饭送饭的事,一向听话不惹父亲生气的好孩子听从父亲的命令点了点头,等着沈云离开书房以后立刻把苏鸩桌上的纸张拿过去从头开始抄写。
苏鸩没看懂沈京墨这一套动作,疑惑的问:“你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抄书啊~”沈京墨一边回答一边抄,“今日爹爹留了不少课业,我若是抄的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你已经被爹爹罚的两天都没吃饭了,这顿饭要是再吃不上可是会饿坏身体的。”
一提起抄书来苏鸩想起前生的课业大多都是沈京墨帮他写的,沈京墨年少时写字就很好看,十七岁那年在玄武长街上随手留了墨宝还得了个“京华第一墨”的美名,当然模仿他字迹也模仿的很像,沈云检查他们课业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是沈京墨代写的也不追究,以至于前生的他理所当然的让人帮他抄书,沈云一走他就把书本扔给人自己出去玩去。沈京墨也没有跟他抱怨过,从沈京墨的角度上看他应该是很愿意帮他的。
', ' ')('前生的他总是把一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当成理所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皇子,即便是被剥夺了皇权的皇子也是皇室中人,所有人就应该巴结他,畏惧他,但是重生后再活一次他才明白没有那么多事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因为沈京墨喜欢他,觉得这样做值得而已……
既然老天让他重新活一次,前生的苏鸩欠沈京墨的他今生想补回来……
“你先去跟老师吃饭去吧,不用你抄了。”
“啊?”沈京墨停下笔一脸惊讶的看着苏鸩,“可是抄不完爹爹会不让你吃饭的,我抄的很快的,用不了多久就能……”
“我说不用你抄了,你听不懂话吗?”
苏鸩那股暴脾气劲儿上来语气情绪的也不受他控制,乍一听像是在吼人对着人生气但是他真的没有。
其实沈京墨还是挺怕苏鸩生气发脾气的,苏鸩是什么样的人从他那些劣迹里都能知道,在他面前很多时候都是在压制火气,一旦爆发他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让他抄他就不抄,乖乖的把纸还回去,等着都走到书房门口了又折回来。
“只要把这十页抄完就好了,要是我们吃完收桌了你还没有去我会偷偷的给你去膳房里拿些米粥馒头之类的,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看着面前那“一如既往”对他好的人苏鸩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前生的自己是怎样才能狠下心去那样折磨他,把他饿到瘦骨嶙峋,打的他皮开肉绽,把他扔到那冰冷刺骨的水牢里一关就是一天……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心不会痛吗?
他是个铁石心肠的畜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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