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闭上眼,面容悲戚:“景丹,景丹将军。唉!”
她复又强作安慰状:“或,陛下也是不得已为之。子颜毋忧,今日早做休息,明日便带军士回去吧。”
“娘娘……”吴汉道,“那些亲卫是不允的,我能只身人回去便足矣。”
“不允?”郭圣通冷笑,“为何不允?”
“亲卫身份高贵,岂能做下人之事?这路劈材找食驾车,皆是我军士所为。”吴汉言语中不仅也带上了几分怒气,“他们只守着陛下步不动。”
“真是,好大的气派!”郭圣通起身来,“且带我去见见这些高贵的亲卫大人们!”
“住!”见有人靠近,那些亲卫军纷纷拔出剑来指着为首的郭圣通,“不得靠近!”
“大胆!”郭圣通怒斥,“本宫的路你都敢挡?!”
“你是……”当首的个唬了跳。
郭况从怀中掏出郭圣通的凤印来:“还不跪下!”
这跪礼却是轻易不得的,般常见于正式的典礼或犯大错时方得用。男儿膝下有黄金,哪家的男儿动不动便‘扑通’声跪在地上磕头?岂不笑掉人大牙?
可如今,郭况手持凤印说出此话来,这些亲卫军却个个‘噗通’跪在地上不敢乱动:无他,很明显,凤印的主人皇后娘娘已勃然大怒了。
“你们是嫌暴露的不够彻底?”郭圣通冷笑,“还是说,自以为包下个庭院来,便可高枕无忧?!荒谬!此还是公孙述的地盘,你们个个虽不着亲卫服饰,却天天在陛下卧房门前,形色威严。还真以为不会为外人所觉?若陛下但凡因此出点意外,你们与汉贼有何区别?”
字字诛心不过如是。这些亲卫军当即便吓得浑身颤抖。
“金吾卫,”郭圣通冷笑从他们面前走过,“我大汉最精锐的金吾卫便是如此?当真是可笑!可悲!所谓金吾卫,陛下重伤你们无事?所谓金吾卫,陛下已病倒,你们却还在耍威风?所谓金吾卫,若都是你们这样,不要又有何妨?”
亲卫军中,有南地之人当场便要发作,邓禹却紧随其后:“你们今日之行事,传回家中,只怕父老皆为之羞愤欲死!此中北地之人我便不说,只说南地之人,我邓禹耻于与你们同出南地!”
邓禹乃刘秀的头号心腹,这点作为亲卫军的他们自然是相当清楚的。且,邓禹又为大司徒之职,在南地氏族中威望非常。此时他说了这话,那些个出身南地的亲卫军,羞愤的恨不得立时毙命。
郭圣通便在此时猛然推开了卧房之门。
陈大夫正在打盹,忽闻门响,便是猛然跳,眼睛都还未睁开,嘴里却开始说:“药好了?都准备好了?”
郭圣通在门口,看着卧榻上仰躺着的那个人。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阿姐……”郭况道,“您不进去?”
郭圣通回过神来,踏了进去,陈大夫如今已是清醒了大半,看着郭圣通心生防备:“你是何人?”
“我是他的皇后,”郭圣通道,“也是……”
也是,他的仇人。
她没有理会陈大夫闻言后的作揖,只是慢慢走到他的塌边。她低头,看着床榻之上的刘秀:他瘦了,脸色苍白了,唇干裂出血,鬓发有些花白了……原来,已然过了这么年了。
“文叔,我来了。”她说。
由于之前的下马威实在太过厉害,纵然郭圣通提出了要让吴汉带着他的军士们回营,这些亲卫军也不敢阻拦,只是
“若他们走了,谁来为陛下驾车寻食?”
郭圣通端坐上首,闻言冷笑:“你们无手无脚?”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陛下安危!”其中为首的个立刻道。
“好个保护陛下安危!”郭圣通冷笑声,“陛下果然被你们保护的十分之好!此等事情,青史上若不重重记上笔,当真是浪费!邓禹,你将他们的名字籍贯悉数记下来,待回雒阳城后,我不仅要史官重重记上这笔,还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来看看我们的金吾卫是如何保护陛下安危的!”
“诺!”邓禹闻言心头十分畅快无比。
吴汉等人不必说,看向郭圣通的目光充满崇拜敬仰。
“您不能……”当下便有亲卫军喊道。
“我能!我自然能!”郭圣通道,“你们敢做,我自然敢说,如此而已!邓禹,再记上笔:这些人,当众反驳皇后,言道:不配命令他们。”
“诺!”邓禹道,“禹已悉数记下!”
“皇后娘娘恕罪!”此次不需要郭况提醒,这些人便如同下饺子般‘噗通’‘噗通’跪了地。
“诸位大人何罪之有啊?”郭圣通讶然道,“保护陛下安危如此劳苦功高,还不快快请起,我可受不得诸位大人这拜啊!”
此言出,磕头之声不绝于耳:“我等错了,我等错了,求娘娘责罚,求娘娘千万不要让史官写这笔,求娘娘千万不要昭告天下……”
“为何?”郭圣通加讶然,“如此青史留名的美事,诸位何故推辞焉?莫非是嫌弃还不够?要不,我让人立碑为你们做赋,世代瞻仰之?”
这简直是要从丢脸到祖宗八辈扩散到丢脸到千秋万代啊!如若真传出去,如若,真记于史书,且石碑刻赋,还不如头撞死得了!
身为金吾卫,保护陛下乃职责所在,可,如今他们没事,陛下却……
这,这天底下人的唾沫子都足以淹死他们了!
“吴汉将军!”忽有人哀声祈求,“我等错了,求吴汉将军帮我等求求娘娘,无论是驾车,还是寻食,我等做,我等皆做啊!”
郭况亲眼看着这切变故的发生:初时的吴汉并不信任阿姐,初时的亲卫军个个趾高气昂,可如今呢?吴汉等人眼中写满崇敬和感恩,亲卫军头都磕破了……
而阿姐
他转眼看去,只见她脸上没有任何余的表情,十分自得地端起陶碗,轻轻吹了吹,然后慢慢饮下……郭况心头万般激动:这,这才是他要学习的楷模啊!
此时莫说郭况了,就连邓成也咂舌不止:“娘娘,娘娘当真是厉害之极!”
等他们闹够了,郭圣通方轻轻地以手口几:“诸位大人,你们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先起来说吧。”
这些亲卫军哪里敢起来啊。个个脸上混着泪与土,额头上混着血,毕恭毕敬地看向郭圣通:“娘娘,我等愿悉数听从娘娘发落。”
郭圣通摇了摇头:“发落?你等皆跟在陛□边年,陛下对你等极为信任,说是视为袍泽也不为过,我有何好发落的?从成都城到略阳郡,这路劳顿,你等仍恪尽职守。是有功之人啊。”
这些亲卫军听了,泪水落得急。
“我阿弟郭况,”她手指郭况道,“年方十五,做梦都想同你们样,做名金吾卫,护卫陛下,护卫我大汉江山。如同我阿弟这般儿郎在雒阳城数不甚数。你们,原是他们最崇敬之人。可是。你们说,如今你们的行为,哪里……唉!”
她以手捂脸,不再言。
可下头跪了地的亲卫军,心头却十分难过:是啊,他们能成为金吾卫,那也是层层选拔上去的,那也是极为光宗耀祖之事……
“阿姐,阿姐莫忧,你还怀着皇嗣呢。”郭况忙道,“阿姐,阿姐莫忧。”
“什么,娘娘身怀皇嗣?”吴汉身后的军士瞬时沸腾了,“这帮子亲卫军,娘娘怀有皇嗣,他们竟然如此让娘娘郁气!若有个好歹……”
若有个好歹,岂不是这大汉的罪人?
“娘娘身怀皇嗣,尚亲身来迎陛下,昔年所为,不必累述,”邓禹看向跪在地上的十二位亲卫军道,“而你们堂堂七尺男儿,你们又做了什么……”
自此,在场众人皆是心折。其中,以吴汉和金吾卫为甚之。
如今,这十二名亲卫军,只觉得自己便是这汉室最大的罪人,若初时,还觉得委屈,还因为惧怕而下跪,如今却是真正的发自肺腑了。
“娘娘,我有罪!”个亲卫军忽然跳起身来,拔出佩剑,便要抹了脖子,瞬时,地上其余亲卫军也跳起,纷纷效仿……
“住手!”郭圣通猛然将陶碗掷于地上,“堂堂男儿,未死在沙场,不得马革裹尸,却是负罪而死?当真是愚不可及!”
“娘娘,我……”亲卫军时愣住。
“剑是用来杀敌,杀害我同胞,裂我疆土之贼,护卫我大汉天下,护卫我大汉天子,护卫我大汉子民之物!”郭圣通起身指着他们,“我今日却是头回见到用剑自尽的。”
“娘娘,我们……”
“若真是有骨气的儿郎,收起你们的剑来!前尘往事,皆如过往烟云,”郭圣通看向他们,“日后,我且看你们如何表现。”
瞬时,剑归鞘里,众亲卫军齐齐伏身作揖:“诺!”
陈大夫赶紧奔上去,为他们止血,不提。
“将军,”吴汉身后的军士拉了拉他,“您怎么……”
“好个‘马革裹尸’!”吴汉大笑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收复了吴汉和刘秀的亲卫军。这夜,郭圣通却宿在了刘秀的卧房。
刘秀躺在那里,若不是胸脯还会微微起伏,就像具尸体。
郭圣通的手,轻轻从他眉宇间滑过:这双眼睛,里头写满了算计,偶尔的温情,也都是做戏;这张嘴,里头吐露的言语永远是裹了糖的毒药……
她的手慢慢滑至他喉咙,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收紧……用力,再用力点……
“……如今局势未定,陛下须得赶快好起来才行,不若便真要弹压不住了。”
“阿姐,就这般让刘秀死,会不会太过便宜他了……”
“太子尚幼,虽是正统,只怕……”
“呕”郭圣通脑海中片嘈乱,她猛然起身,奔至旁,呕吐了出来。
良久,她苦涩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怎么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刘秀,可是。她如今才十九,虽是收复了些人才,却仍是不够啊。不够……
对了!
“系统,可有药物,让刘秀便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她问。
[有!有药物,服用让人慢慢失去行走能力,四肢逐渐瘫软,最后失去说话的能力,却仍旧保持清醒。年后才会死去。你目前亏空是36点,兑换此药后,为41点,四年内偿还亏空,否则抹杀。你是否还要兑换该药?]
“兑换。”
作者有话要说:票数过3000,今日加章。
谢谢为我投票的你们。么么~
刘秀结局已定:抱歉,经过慎重思考后,本文无法破镜重圆。
第66章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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