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鼓动着窗帘,压抑的黑夜似乎还会持续很久。
翌日清晨,清浅的光线透过那扇高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洒在柔软的地毯与镶金的桌角上。季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只觉头脑发胀,身体各处都像泡在黏稠的泥沼里,酸软而沉重。半梦半醒间,仿佛还在做着一个血与火交织的噩梦。那梦中闪现的刀光剑影、撕裂的痛楚,似乎与现实的伤痛重叠,让他隐隐感觉梦与现实根本无法分割。
他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身处一间宽敞舒适的卧室。记忆的断片依稀提醒他,昨夜被侍者带到这里后,脑子还没理清就倒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陷入昏沉的睡眠。午夜里,他迷糊间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似乎在床边静立良久,甚至还替他掖了掖被角。但当他努力想睁开眼去看时,疲惫像大山一样压住他的意识,再次将他拖进沉睡。
轻轻晃了晃脑袋,季言挣扎着想坐起身,却牵扯到尚未愈合的伤口,疼得他倒吸口凉气。他皱紧眉头,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衫,发现还是昨日那套衣服,略显凌乱,说明似乎并没有被换过。至于那个深夜造访的人究竟是谁,季言暂时无从得知。
正当他想将思绪捋清时,门外传来一阵低声的敲门声。随后,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季公子,您醒了吗?老爷说让您起来后去餐厅,与他共进早餐。”
“老爷”……季言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联想到昨夜那让人窒息的书房场景:那位师父年纪不过四十上下,却拥有冰冷而威严的眼神,在一言不发间就能给人施加无尽压力。连墨博士都会对他那么虔诚的下跪,如今对方竟开口邀请他一起用早餐……这该是怎样一种情境?之前在实验室或在古堡门口,所有人都对自己态度敬畏,却又疑惑,这回又会是什么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咬了咬唇,仍旧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嗯”了一下,算是回应。门外的人得到他应答后,又低声说:“我先去准备热水和衣服,您稍等片刻。”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在走廊尽头没了动静。
季言靠在床头,缓了口气,目光扫过这间寝室。屋里灯饰与家具都极尽雅致:水晶吊灯、雕花梳妆台、宽大的衣柜都摆放得井然有序。即便简单的床品也用上了柔软高级的布料,几乎令人无可挑剔。可越是华丽,他越感到陌生与不安。对这宏大古堡,他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对自己曾经的生活,更是一无所知。
没过多久,那名仆人果真又返回了房间,捧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和热水。对方小心地帮季言放好洗漱用品,又轻声建议道:“季公子,您若是不方便出声,可摇铃或敲桌子,唤我进来帮忙。”
那仆人唤他“季公子”时,带着几分敬畏,也参杂了某种探究或小心。仿佛全庄园的人都知道——这位“季公子”在某次重大行动中已经“死去”,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这古堡里,生死之间的秘密极度敏感,不容多问。季言能从仆人的神情里感觉到这些,却无力解释。
他尝试点点头,然后努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走到洗手间用热水擦拭了脸和脖颈。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削瘦的脸,肤色略显灰败,眼底还有淡淡的淤青。他张嘴想咳嗽,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苦笑着别开视线。
仆人贴心地退到门口等候,给了季言些许私密空间。当季言勉强收拾完后,拿起对方准备的衣物——简单的衬衣与长裤,材质颇为舒适。他小心翼翼地穿戴好,生怕扯到腹部或背上的伤口。好在衣服尺寸合身,穿上后倒也显得修长整洁,只是面容依旧难掩虚弱。
弄妥这一切,他终于走出房门。那仆人立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季公子,餐厅就在楼下,您慢点走。”
季言在心里暗暗吸口气,步伐虽有些迟滞,但还是跟上对方。一边走,他一边留心打量这古堡的走廊与窗外景致:外头晨光渐盛,花园里有工人忙碌地修整花木;空气里弥漫着微湿的泥土芳香,不时传来鸟儿的清脆啼鸣。若不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几乎会将这当作某种“世外桃源”。
可他当然明白,自己并非身处天堂。无声的喉咙与记忆的空白,时刻提醒他,这里有数不清的谜团待揭开。今天早上与那位“老爷”共进早餐,恐怕就是关键之一。毕竟,那个人——不,对方应该就是墨博士与他共同的“师父”——究竟要做些什么,没有人能轻易猜透。
一想到这里,季言脚步难免更显紧张,连带着胸口微微发闷。他握了握拳,心底再度闪过前夜梦里厮杀的碎片:电光火石、刀枪血腥……那些究竟是回忆,还是单纯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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