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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宫湦大喜，但并未立即询问，而是耐心等内史伯朙拟写完王命诏书。
交由第一名长羽甲士带走后，姬宫湦才调整心绪开口询问。
“详情如何？细细道来！”
长羽甲士当即进行转述。
自白忠主动揭发，皇甫蠡与燕侯衮均为鬼先生寰主，姬宫湦便立即展开行动。
燕侯衮身处燕地，过于遥远与陌生，因此先命邦谍想方设法潜入，尽量获取有效情报。
至于皇甫蠡则简单许多。
宋国内乱只是因寒冬而暂停，并非某一方胜出。
等到开春雪化后，安宋大军与护国大军定然会有一战，而且规模远超此前。
安宋大军由姬武及花甲老者统领，实力并不算很强。
反观护国大军，由正考父统领，皇甫蠡辅助，通过军制革新，士气远胜于安宋大军。
除掉皇甫蠡，便很有必要。
安宋大军与护国大军实力相当，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只要宋国继续处于两虎相争的状态，子民就会继续疯狂逃离。
等到安宋大军与护国大军互相消耗殆尽，逐鹿军中原游击团挥师渡河南下，便能轻松将宋国收入囊中。
正因如此，姬宫湦决定直接采取非常规手段。
反正宋国正处于内乱之中，只需让角人六指下手，暗中将皇甫蠡控制住。
即便正考父察发觉皇甫蠡失踪，也只会认为是花甲老者伙同姬武，暗中派遣曹地死士袭杀皇甫蠡。
没有后顾之忧，行事自然可以不择手段。
角人六指得到命令后，几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部署，并轻松将皇甫蠡控制。
原因很简单，此前遇袭者均为宋公白子嗣及公族子弟，宋国大夫并不在袭击序列。
况且护国大军统帅为正考父，皇甫蠡甚至没有获得正式任命。
综合上述两点，皇甫蠡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会成为被袭击的目标，因此平日里出行根本没有过多设防。
角人六指派遣几名死士跟踪三日，便查清皇甫蠡出城规律。
尔后在中途人少处设下埋伏，一举将皇甫蠡控制，随后送往隐蔽之处。
角人六指此番密报，除禀告大致过程与最终结果外，最为重要的便是询问下一步操作，即如何处置皇甫蠡。
姬宫湦听罢，当即挥挥手。
“告知角人六指，先将皇甫蠡四肢废掉，再秘密押往大周境内。”
长羽甲士正欲领命，屠慕突然朝姬宫湦拱手。
“敢问大王，尚未审讯皇甫蠡，为何要先将其四肢废掉？往后审讯之时，其必然会因此记恨于心，不配合大王审讯。”
姬宫湦笑道：“孤王并不打算审讯皇甫蠡。”
屠慕不解：“为何？”
姬宫湦答道：“关于鬼先生寰主之机密，吾等皆尽数查明，皇甫蠡已经毫无审讯价值。”
“为何不直接向角人六指下令，将皇甫蠡就地处决，一劳永逸？”
“毕竟是鬼先生寰主，孤王当面下令处死，心情会更加舒畅。”
屠慕换一种问法：“若是皇甫蠡愿意像白忠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王是否会留皇甫蠡一命？”
姬宫湦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王城西监牢关押着两名鬼先生寰主，已经是孤王所能容忍的极限。”
屠慕问：“为何两名是极限。”
姬宫湦道：“圣贤曾曰，数不过三，过三则废。”
“赵叔带及白忠，乃是两人，尚不足三也。”
“孤王曾放过门徒姜蓂，饶恕寰主赵叔带及门徒栾宣性命，准许白忠改头换面，已经三次手下留情，往后再无可能。”
屠慕释然：“大王圣明！”
长羽甲士见状，再度确认王命后，立即前去传达。
姬宫湦则陷入短暂思索。
鬼先生七大寰主，除大寰主外，其余身份皆已查清。
屠慕显然早已知道，自己不会再饶恕鬼先生徒众，却偏偏要佯装谏言。
似乎只为引出，自己正式表态，对待鬼先生徒众，不再有任何回旋余地，一律斩草除根。
眼见姬宫湦突然陷入沉默，屠慕又一次开口。
“大王可是在好奇，臣方才谏言，为何要那般古怪？”
姬宫湦颔首：“确实好奇。”
屠慕解释：“臣猜测，内史大人必然会劝谏。念及其方才已经对鲁国之事进言，臣便主动代替内史大人劝谏。”
姬宫湦笑道：“尔修习利学，竟能如此善解人意，实属难得也。”
屠慕直言：“臣并非善解人意，只是遵照大周帝国之建制框架，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随即释然。
根据内廷六府规条，内史府负责拟写文书及起居注，其属寮核心在于听命行事，外加据实而录，并非劝谏天子。
谋师府负责出谋划策，其属寮核心便是在天子尚未作出决定前，帮助天子权衡利弊，寻找最优的解决之法。
九公十三卿之太督属寮，则是天子作出决定后，若是涉及大周帝国内部事务，需交由太督属寮作最后校验。
一旦发觉决定有不妥之处，太督便有权暂时滞留王命诏书，随后拟写征询文书，或由太督内史冂亲自觐见，将不妥之处及有关依据罗列清楚。
姬宫湦再根据太督属寮反馈，自行选择是否要更改决定。
简而言之，谋师在决定之前出谋划策，内史在决定之时拟写文书，太督在颁布之前进行校验。
在此之前，姬宫湦尚未正式设立内廷六府，而且长期不在镐京王城，追随左右的内史伯朙，便逐渐揽下劝谏之职。
现如今，大周帝国建制框架已经实施，应当对此前的模式作出改变。
屠慕的真正用意，便是开始推行各司其职。
只有如此，对大周帝国未来才是最为有利的。
内史伯朙闻言，缓缓站起身，朝屠慕郑重拱手。
“多谢副谋师！”
屠慕回礼：“内史言重！”
姬宫湦大笑：“尔等身为孤王近臣，确实应当各司其职。但特别之时遇到特别之事，尔等亦应当尽心戮力。”
屠慕与内史伯朙齐声应诺。
姬宫湦突然心中一动。
“内史与周轻缔结已经将近一载，至今尚未能替内史一门开枝散叶，实属不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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