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扬眉,挑衅地望他“是我会错意了吗?好…”他点点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医生用剩的一团纱布,很快地塞到了民的嘴里。
“这样他既没法儿动,又不能寻死觅活的…要是你真想解恨,我这就帮你再把昨天的弟兄找来。”肖天似笑非笑。床上的人浑身一颤,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显然被肖天的话吓到了。
无用的挣扎着,苦于口中被堵,他的嘴中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你!”程旭气结。“我说过现在不想他死!”“对对对…”肖天狡黠地笑起来:“我知道…你想好好养好他,然后慢慢折磨。所以你暂时不会再折腾他了,对不对?”
“咣”的一声,程旭再次摔门而去。…肖天望着他离去,忽然有阵短暂的出神。很快地,他转头,帮林雨明解开绑住他手腕的领带,取出塞口的纱布:“怎样?没吓到你吧?”
林雨明慢慢地坐起,身子却向床里挪了挪。听到肖天的话,他脸上一红。眼前这个和旭看来交情很好的陌生男子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才有机会仔细地看他。
黑亮的头发比阿旭的柔顺多了,眼睛却一样的明亮有神,可他脸上总有着股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表情,似乎可以一眼望穿人的心事,又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深究去望穿的事情。
“哦…没有。”他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帮他。从夜总会里为自己说情,到进门时温暖的外套,还有最后危急关头的阻拦。
不由地,一个感激的羞涩微笑在他嘴角绽开。那个笑容让肖天一楞,这是这个男孩第一次笑,虽然虚弱虽然浅淡,却自有一种温润绝美的光泽。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程旭的笑容时的那种震动,就象是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抹阳光,一闪而过,在不可能的时候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那是几年前在洪帮和东兴帮的一场恶斗中,他以为砍向自己的那一刀绝对躲不过去了。
可一个人斜冲了上来,用自己的手臂生生帮他挡了那一刀。血光四溅,夜色无边…可那个家伙看着他惊谔担心的表情,居然咧开嘴,对他展开了个大大的、阳光般的笑容。
…是从那时起,就很想很想能经常看见他的笑容的吧?…“你和阿旭一样,都该多笑笑。”他忽然很突兀地说。“哎?”林雨明不解地抬头。
“你和阿旭认识了很久了?”林雨明低下了头“八岁,…那时他12岁,和他妈妈一起来我家帮佣。一直到我十六岁,因为一个意外…”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才离开。”
“是这样。”肖天不再追问那个“意外”“那么,以前的他爱笑吗?”“这…应该也不爱吧,尤其是对着外界时。旁人都说他孤僻呢。”他犹豫着“不过,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一旦和你熟起来,他就会对你很好很好,也会对着你常常笑。”
他急忙地补充道。肖天晶亮的眼睛探究地盯着他的眸子“他这样对你,你似乎一点都不怪他。”林雨明的眼光转向了窗外某处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半天,才转回,神情哀伤而淡定:“你不了解…这是我们林家欠他的。”
肖天不语了,在心里的不安更甚,该是怎样的“意外”才会有今日的仇恨啊!可无论如何,那个意外总是发生了!“放心,”他温和地道:“阿旭是个念旧的人,他不会真的狠心去对付一个替罪的人,尤其…是你。”
林雨明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昨晚不堪的一幕,陌生的大汉,粗暴的撕扯…和他脸上那一刻绝决的残忍。不…不,他忍心的。一种痛彻心肺的寒冷刹那间刺痛了全身,那个会拉着他的手只对他一个人笑的阿旭已经不见了,取代他的,是一个复仇的使者。肖天看到了他眼中瞬时的泪雾,竟不知再如何劝说。
“伤口还疼吗,还有下巴?”“没事的。”他慢慢地说,想起方才那个人狠心的一扭时的巨痛,也许…他该下手再重些。…从卧室里出来,肖天的心有些乱…已经有很久,他的心都没这么乱了,无论是面对东兴帮的疯狂挑衅还是警方的步步进逼。
一眼看到门口的两个手下,他皱起了眉“老大怎么说?”一名手下忙道:“老大说仔细看着他,不准他离开一步。再要是闹自杀什么的,就把他四肢全捆起来。”“哦?”他噎住了“有没有其他的?”“没了。”
“那么,一日三餐要送好的,生活上仔细照料,还有…按时找医生复诊。”肖天冷冷道,眼光扫向其中一人,记得昨晚那十个人中有他一个“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你敢碰他一根头发,我能饶了你,怕老大会活活剥了你的皮!”
“是是,…”那人心底打突“小的绝对不敢!”…一个星期过去了,林雨明双手抱膝,坐在窗前。春天的风拂上他俊美的脸,吹动他飞扬的发梢,柔和的令人心醉,仿佛可以让人忘却所以不快的琐事。
可是,有些事是你绝对不会忘的,即使在这平静的春风里。整整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发生。除了每天有人送来三餐外,来到这间卧室的就只有那个肖天和医生。额头上的伤已结疤,纱布也拆了,医生说伤口并无大碍。
原来自己用了那么大力撞过去的后果,也不过缝了九针。…自己总是怕疼,他自嘲的想。记得有一年在阿旭妈妈打理的苗圃里被一根木刺扎到自己,竟疼得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