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诺处接上网线的花芏理,飞快地去艺术楼找江晚月。可江晚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在画画,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又让人感觉哪都不对劲。
花芏理是最早察觉到江晚月情绪发生变化的人。
一个原本自信爆棚,每天乐天傻笑,没心没肺的“钢铁女子”,突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眼里都没光了。
那个时候,“抑郁”的概念还不那么深入人心,江晚月也不确定自己那时候是不是抑郁了?
可以肯定的是,每天都很不开心,每天都不想去学校,每天都觉得面对学校就像天塌了一样难捱。
花芏理和她说了很多很多,但那一次,江晚月却没有听进她精神领袖话里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她那段时间都没有看电脑,也没有去伙伴家玩,甚至天天赖在师父的工作室,连家都不想回,生怕老妈骂她怎么不去学校。
卫致几乎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马找黑客黑了学校贴吧。
萧诺和卫果澄清了那么久,不如黑客十分钟的操作,就一瞬间,所有和江晚月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
高一第二学期的某个百无聊赖,逃晚自习的晚上,压抑许久,太需要放松的江晚月,溜到卫果房里打游戏。
不怎么着家的卫建业与突然造访的江望祖在卫家客厅聊天。
她隐约间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放下游戏机手柄,趴在门边听他们聊天的内容。
对话大致围绕a市某开发区某地皮拍卖的问题。江望祖想通过卫建业的这层“关系”,走捷径获得那块地。庄茹玫在一旁替江望祖说了几句好话,卫建业才终于松口把地给了江望祖。
江晚月卫叔叔的语速那么和蔼动听,和江望祖那副狗一般的嘴脸截然不同。
江望祖喜上眉梢,得意却刺耳的笑声,穿过门板钻进江晚月耳膜,她一脸厌恶,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对江望祖啐口水。老妈和小庄阿姨关系这么好的关键,就是她咬死了和公职人员交往的边界感,从未越距。
江望祖在外面的那些事,老妈隐忍不发,从未和他翻脸,直到他和小三生了儿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是看在他如今生意做大,给他留脸面。没想到无耻的江望祖,借着老妈和小庄阿姨的感情,让卫建业给他批地?
通过谈话内容可知,所有的程序都会按标准流程走,那些为了应付上面检查的东西,卫建业会做的滴水不漏。
等江望祖那个畜生走了之后,江晚月正准备出去…
只听到卫建业对小庄阿姨说:“你看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喽啰!当着你的面我也不好驳你面子,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进我们家的门?这里到底是家?还是废品回收站啊?这次就算了!反正这块地也不堪大用,但是,不许再有下次了!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家里招!”
小庄阿姨冷着声说:“你也不说你这两个儿子平时受了人家多少照顾!就凭你天天在单位搂着女公务员睡觉就能把你孩子照顾大?”
卫建业一滞。
小庄阿姨又道:“章姐不是她老公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下次了。”
“章姐?你这位章姐才是真的聪明,滴水不漏的让这些干部承了她的请。”他全然不屑。卫建业又说:“说起这个,她那个女儿,疯疯癫癫的,一点女孩儿的样儿都没有。每次回家看到她在老小房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就头晕。吵吵闹闹的影响到卫致学习怎么办?你也是的,让她来吵卫致!卫致那小子随我,有话不明说,觉得吵也能忍,你这当妈的,也不管管。”
说罢,他摇摇头:“哎,底层出身就是底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穷酸气。”
庄茹玫哼了声,道:“你不也一辈子摆脱不了穷酸气,是靠女人上位的,从小、地、方、来的底层人吗?”
卫建业不再言语。
安静地不单是客厅。
还有在卫果房间里,靠着门听墙角后面无表情的江晚月。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和卫建业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卫建业在她的印象里,是最和善可亲的长辈。他总是温和有礼,笑笑的对所有人。
好脾气的卫叔叔,当官的卫叔叔,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很友善,他看起来是那么完美无缺。
在a市地方电视台的新闻里,经常能看见他走访乡村时和农村老人握手,亲自下地干活。他视察城中村时,许诺城中村的百姓,他在任期间,一定会加大建设力度,改善住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