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东方红鼓励着。
“我是去年从省警察专科学校毕业分配下来的,分配在县公安局。然后被要求先去县政法委报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鹦鹉县公检法司所有新分配来的大中专毕业生都要去县政法委报道,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邹强缓缓地说着。
“这也没有什么,县政法委是公检法司的主管单位。”东方红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去报到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是要交培训费,每人五百元,培训三天。培训过后才能去本单位报到。”邹强开始有些气愤了,提高了声音。
“这是谁规定的啊。”东方红觉得不可以理解,自己也是去年分配下来的,可是没有谁问自己要培训费啊。
“就是胡东规定的,说每年的政法系统新分配人员都要参加这样的培训。”
“那你有没有交这个培训费用?”东方红就问道。
“没有交,要是交了可能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可是我现在也不后悔这件事情,我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才两百一十块,这五百元就是我两个半月的工资,凭什么要交这个培训费,我是国家分配的,又不是走后门进来的。”邹强皱了皱眉头,不过声音还是很坚定。
“没交这五百元,你不还是好好地在上班吗?这证明县政法委没有为难你啊。”东方红又说道。
“我当时只是说自己带的钱掉了,政法委办公室的一个女孩子就让我打了一个五百元的欠条,让我培训后再补上,并说也不怕我不交。要是我不交这五百元,政法委就不会给我开证明介绍信,我就没有办法去公安局报到。”邹强就补充道。
“都培训了些什么东西。”东方红有些好奇。
“培训了两天的文件学习,都是那个办公室文员主持的。后来就是政法委书记胡东给大家开了一个座谈会,吃了一些水果。第三天就是胡东亲自带队去都牌镇的煤矿锻炼,说是要培养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不过,每个人都得到了煤矿赠送的一包芙蓉王香烟,也算是赚回了一点点。”邹强有些自我解嘲的意思,苦笑着。
“去煤矿锻炼倒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先吃吃苦头,再上班,有一定的道理。就是这手费的问题,值得商榷。”东方红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只是邹强的一面之词。
“去煤矿锻炼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是有一个问题让我很不明白。我们每个人受了一包芙蓉王,一共有三十多个人,这可是上千元的开支,可以买好几车煤了。而且我看见煤矿的人偷偷往胡东的小车里搬运香烟,那可是两件啊,还有别的酒类的东西。煤矿的开支至少是上万元,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更让我气愤的是,在下矿洞以前,胡东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党员,是领导,危险的事情自己应该走在最前面。可是,下了矿井之后,我们就找不到他了,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坐缆车下去后就直接上来了。我们这些人可是在矿洞里摸爬了两个小时才出来,整个人都变成了煤炭颜色。我就不明白了,身为领导干部,怎么就这样说话不算数呢?”邹强是越说越气愤了,有些激动。
东方红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三十几个还没有拿到工资的毕业分配人员,每人五百元的培训费用,就是将近两万的总收入,再加上煤矿的礼物,政法委是赚了三万多啊。
“他们收培训费的时候又开收据吗?”东方红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没有交这个培训费,所以胡东就一直没有给我好脸色看,认为我是个刺头。当时连介绍信都不给我开,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公安局报到。不过,我听别的人说,他们交培训费用的时候都没有收条。”邹强很肯定地说。
“那你后来不是到公安局上班了吗?”东方红有些疑惑,忍不住就问道。
“我是找了我大学的班主任老师,他帮我出面找了云都市里的领导传的话,这才进了公安局的大门。可是从此以后,我就成了胡东的眼中钉,看见我时从来就没有好眼色。公安局的其他领导见一把手不待见我,自然也是落井下石。所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县城里巡逻,没有任何奖金和津贴,就拿两百一十元的基本工资。这次我把苟二麻子给打伤了,苟不同到处告状,也到胡东那里投诉我。最后,局里的领导就说我违反了警用枪支使用相关条例,把我的手枪给没收了,还要我停职反省。”邹强有些气愤,神色也有些黯然。
“那你有什么打算?”东方红就很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