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子努力回想着睁开双眼前的所经历的一切。
首先是梦。她做梦了。
我在沉入水底的过程中还能做梦了——如果有人这么对梦子说,那么她给出的回复八成会是“你的状态还好吗?”。
换言之就是,她会认为那个人疯了。
而现在,这般疯狂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没有人会想承认自己不正常。
还有,那个梦。
梦子不太愿意去回想自己的梦,可大脑还是自顾自调取出了梦中影像,四杯浓缩咖啡的苦味好像仍然停留在舌尖。她的心跳又变得飞快了,想起了五条悟外套上如同水一般的气味,还有他说出可恶时不由得冒出的窃喜感,直到此刻居然还是如此鲜明。真是……
……真是,太罪恶了。
到底是因为自己诞生了非分之想,所以这阴暗的渴望变成了她希望见到的梦境?还是,这一切全都是真实的过去,只是她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而五条悟也不曾提起过?
另一个更加糟糕、却也不算离谱的可能性是,她的梦是在窥视他人的人生——就像只阴暗的虫子一样。但这种事,应该不太可能吧?
她早就知道了,梦野爱丽丝并不存在,不是吗?
梦子想笑几声,权当是自嘲,可她的脸已然冻僵,就算是动动嘴角,也只能拉扯出一个丑陋又狰狞的表情。她用力地喘息了几口气,水压让简单的呼吸也变得如此沉重了。
在她开始那个荒诞的梦之前,是……是什么来着?
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她只能努力回想。
对了,是车祸。
一片梧桐叶掉在了她的车窗上,那时还是不见停息的狂风暴雨,那片叶子被她误认为了人的手,惊恐之下驶出了道路,整辆车在路面上翻滚了八圈,而后沉入河水中,一瞬之间就被水流包裹。
但梦子还是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从车中逃离的了,或许是做梦时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进行自救。她的车估计已经彻底沉到河床了,这绝对是眼下最糟糕的事情,绝无“之一”。
虽然总称这台不算崭新的黑色轿车为“她的车”,但本质上这并非是属于梦子的车,而是隶属东京咒高的公共财产。
为了私人事务在飓风肆虐的夜晚驾驶着学校的财产在夜间引起事故,还把车沉到了河底,十恶不赦也不过如此了吧。除了整车的赔偿款,估计还要再吃个处分,甚至有概率就此引咎辞职。真是糟透了。
河岸终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