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珍珠实在是很娇贵的东西,怕磨损、怕失水、怕侵蚀。于是讲究的人家佩戴珍珠首饰时从不穿粗布衣衫,不带去阳光和高温下曝晒,摘下时只能放在柔软干净的绒布或绸绢中存放着。
存珠今年二十一了,是沈府老爷的妾室。按说老爷与亡故的发妻已育有两子,并不为子嗣发愁。发妻故去后也未再续弦纳妾,很是得了些情痴的美名。可还是在年前娶了一个男妾来——不知年岁,更不知来历,族里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沈老爷出面给安了身份,说是南下谈生意时遇见的穷苦人家卖身葬父,他见着可怜便出面买下了。
对外的都是这番说辞,至于外头流传的一些桃色艳闻,真真假假的,倒也没人真正清楚。
存珠是赶在年节前进的府,老爷说要趁着开祠祭祖时带着存珠入族谱,图个好兆头。可还未等到除夕,沈老爷便被一场风寒激倒,当夜便去了——外头也有的传沈老爷被那新纳的男妾吸干了精气,在肚皮上发了马上风,两眼一翻便没了气。
那男妾似乎对这沈老爷也颇有些感情,看着强壮的身子歪歪斜斜地立在那儿,魂魄都被抽走似地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口大红漆木棺材,哭得默不作声。
一个丫鬟走过来将狐皮绒氅给他披上,“太太,大少爷让您进屋歇歇,天寒地冻的,外边儿自有我们来看着呢。”
存珠仍是不动,府里披着孝服的人来来往往也见不着似的,只两行泪越流越凶。
后头走来一个清俊的年轻人,略摆摆手,那丫鬟便沉默退下了。
“姨娘。”沈执素的声音从后头幽幽响起,“先回屋吧,父亲在天之灵也必不愿见着姨娘这般伤情。”这话听不出多少劝慰的意思,只是冷冷的。
他回头招手让后头的胞弟过来,“流纨,带姨娘回屋暖暖。”他瞧着存珠呆滞僵直的眼神,语气顿了顿,最后添了句,“记着将炭烧红些。”
于是沈小少爷过来牵起存珠的手,“唉呀,姨娘的手这样冷。”存珠到底是不好反抗两位少爷,便只能亦步亦趋地被牵进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事发突然,府里的下人都被支使去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沈流纨只能亲自去拨弄炉里的炭火,正堂上插着香,烟丝缭绕,仿若未死的魂灵徘徊。一阵穿堂风吹过,烟被吹偏了,正正掠过这位年轻沉默的姨娘脸侧,更为那张沉肃的脸添上一分死气。
沈流纨心中一跳,走过去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存珠脸颊上,“姨娘冷吗?我的手还热乎着呢。”他没头没脑地说一句,也不把手拿下来。
瞧着那麦子似的脸上飘起一点晕红,沈流纨那点莫名的心悸才平缓下来。
存珠好像也不知道避嫌似的,将脸颊放在手心蹭了蹭,从炉子上带来的那点温热沁入皮肉,让他心头的郁结也松了些。
“谢谢小少爷。”他诚挚地向沈流纨道歉,眼神纯澈,倒是把对方瞧的。
他抬眼瞧沈流纨与老爷有几分相似的清美面庞,柔黑的眼睛染上润泽水光,连带着那张仅仅能称的上普通的脸也忽然多出几分莫名的风情,明明是哀愁,沈流纨却莫名觉得心被紧攥住。
“姨娘,还有我呢。”他仗着少年未长开的清瘦身量,钻进存珠怀里,“姨娘不管我了吗?”他年纪不过十六七,腮边的软肉还未消去,配上尖俏玉白的下巴倒是很惹人怜的。
于是存珠将人搂紧了些,一寸寸抚过他顺直冰凉的长发,“是姨娘疏忽了。”他极其顺从地接下话,因为仍把怀里的少年当孩子哄,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那点天生的母性终于得到施展,他完全忘了自己也不比怀里的继子大上多少。
好香——沈流纨将脸埋进存珠的肚子,浓艳颓腻的脂粉气间,隐约透着点麦芽糊的醇厚甜香来,他嗅的满面桃色,惊异于这奇异勾人的香气,脑袋总想着往里钻,恨不得叫这位姨娘掀开肚皮来叫他闻个明白。
存珠只以为这位小少爷一时也难以接受丧父的事实,便由着他撒娇似地乱拱,甚至颇为慈爱地去拍拍那单薄纤弱的背。却不知他可怜娇弱的继子,已然偷偷对他生了些不伦的痴态,若是腿再往前挪一分,他便知道,这个年纪的男人心里存着的下流念头,丝毫不比他刚刚故去的亡夫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