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是夜。
南玉林披着一身秋末的寒霜打开别墅的大门。
不像在花园中充满了生机与小心思的精心布置,别墅内的陈设全是苍白无趣的冷色调,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生活气息也匮乏至极。价值不菲的陈设让这间屋子看起来仿佛一个富丽堂皇的牢笼。
黑色长发的青年反手锁了门,之后脚步未停,径直走上二楼主卧。
卧室内没有开灯,隐约只能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正站在窗前。那人有着白色的头发,在黑暗中依旧被月光衬得醒目。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没有任何动静。
南玉林开了灯。
与整栋别墅格格不入地、这间卧房的布置出乎意料的温馨。暖色的墙纸装饰着墙面,装裱在上的挂画也是热情的氛围,沙发上有条毛绒绒的毯子,落地窗旁的秋千椅上堆着几个形状可爱软乎乎的抱枕。整间屋子是让人看了就会放松下来的舒适。
“你听到我回来了都不看我一眼,真是令人伤心啊……”南玉林用一种刻意可怜的语气说道,可声音却恰好拿捏在不会让人反感的程度。
这次一直注视着窗外的袁渊稍微动了动,扭过头来看向他。
金色的眸子仿佛冻结了层层寒霜,冷漠得令人心惊,月光洒在他蜜色的脸上,明明是温暖的颜色,此刻却感觉不到然后暖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只是看着,没有开口。
“阿渊……我好累呀。”南玉林像是没见到对方的冷漠似的,抱怨着就走到了他旁边,从身后搂住青年的腰,把下巴放在对方的肩窝,“这次又去见了一大帮烦人的老头子,天天叭叭叭真是没完没了……什么时候去死就好了吧……”
背脊贴上的是熟悉的触感,却并不如何温暖。袁渊垂眸注视着对方抱过来的手,没有挣脱。
耳边对方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什么,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己一个人都可以说很久都不带重复,也不嫌尴尬。
在南玉林开启第三个话题的时候,他注意到对方话语里一点可疑的停顿。
“……松手。”袁渊终于开口了,却是让南玉林放开。
“诶?不要……好过分,好不容易开口居然就是……”
“松手。”青年转过身来,比对方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让他气势却很足,“去沙发上。”
南玉林停下了自己的话语,漂亮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带着一点探寻,语调却很温柔,“阿渊?”
明明已经累到快站不住了,还是非要黏到他旁边跟他说话,还小心翼翼地不敢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袁渊烦躁地啧了一声,径直推开他自己往沙发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束缚在腕间和脚踝的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南玉林跟着他坐到沙发上时几乎是腿一软直接摔到他身上的,袁渊只堪堪来得及把锁链扯开避免他磕到金属上,也就和对方抱了个满怀。
身形高挑的青年抱在怀里时瘦削得仿佛只剩个骨架,之后像是低血糖似的,半天都没有动静,连呼吸都很微弱。
“……唔。”好半晌,南玉林才难受至极似的闷哼了一声,他试着撑在沙发背上坐起来,可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连挪动一下都很费力了。
饶是如此,他居然还是笑着的。
“阿渊……你好久没抱我了……”他的声音比刚刚说笑时要低不少,带着压抑的气音,“不过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现在动不了啦,你要是嫌我烦就直接把我推到地上吧。”
“……”袁渊听得皱眉。
这个人说话时一直埋在他的耳畔,呼吸间的虚弱也能完整地传递到他这里。和对方拉扯了几年,对方什么时候是真难受他还是能区分的。
搞什么啊……居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抬起,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是一个要将人推开的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最后他也没有使力,而是迟疑地、缓慢地,放在了南玉林的背部。
“看在白天阳光很好的份上。”袁渊说。
从什么时候起,对他好成为了一件需要找理由的事情呢?
袁渊记得他们的初遇,当时尚且是樱花绽放的时节,当地宣传的很好,节假日人很多,他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对人间的景色感到由衷的赞叹。
他隐匿了身形,本不应该有人能看见他,可他在一家摊贩前停驻时,察觉到了来自高处的注视。
不含恶意,却也并非好奇,是长久的、仿佛观察着什么似的打量,他换了几家摊子逛,仍能感受到这种目光。
于是他抬头,发觉那注视的来源是在附近的高楼顶端。
这天晚上,天使拜访了高楼的少年。
“喂!你能看到我?”
袁渊不请自来,敲了敲那扇窗户——当然,如果对方看不到他,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黑发的少年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书,闻声扭过来,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见这人确实能看到他,袁渊便推开了窗户,跳进屋子。
“……天使?”黑发少年指了指他身后的羽翼,似乎是好奇地眨了眨眼。
“天使……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是这样?”他耸了耸肩,“所以你能看到我,我也蛮意外。”
“我应该看不到你吗?”少年歪头,之后露出一个似乎是礼貌又似乎是嘲讽的微笑,“可你的翅膀实在是太醒目了。”
袁渊皱眉,“你这是什么笑法啊,好恶心。”
不知为何,分明站在眼前的只是一位少年,可他的目光令中原中也浑身都不舒服,无论是过于露骨的打量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生物观察一般的态度真是令人感觉不到半分友好。
偏生他的话语还称得上是礼貌的,神态里暗藏的冷漠与言辞间的克制形成反差,就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似的。
“诶——”少年拖长了一声,“可不请自来的是你吧?哪怕你是天使也不可以私闯民宅哦?”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今天白天一直盯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正要反驳,却突然注意到了这间卧室紧闭的门——那扇门的锁也太复杂了,大概有四五个锁叠加在一起,从电子锁到物理锁都有。对于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卧房门上有这样的锁实在是不太正常。
少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眯了眯眼,换了话题,“话说怎么称呼你呢,天使?”
“要求别人自我介绍之前先自报家门是礼节吧。”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伸出了手,“袁渊。”
“好的——阿渊。”少年冰凉的手与他的相触,“我是南玉林。”
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简单地、纯粹地一场意外相逢,只是因为袁渊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对于天使来说,漫长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无趣了,能交到一个人类朋友——虽然这人大多时候都很让人恼火——也是一件新鲜的事情。而似乎南玉林也对他抱有别样的兴趣,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起来。
没多久他便弄明白了对方的处境:因为过于天才而过于早熟却也被过分忌惮,加上幼年时被丢在心怀恶意的亲戚家养成了阴晴不定的性格,父母视他为不稳定因素,在南玉林差点设计要了同学的命之后便把他关在了家里。
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他一副与自己无关的平淡样子,袁渊看得出来,这人不是装出来的镇定,是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