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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别墅突然间断电了,转瞬间四周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文森特心下明白,这就是格洛莉亚试图逃跑的时机,看样子对方有人接应,否则不会如此大胆。
但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女人的替罪羊,从一开始格洛莉亚就根本没对他抱有善意,他就算真的帮了对方,也会被倒打一耙,然后直接丢弃在这里。
而之后等待着文森特的是什么,文森特可一点都不想知道。
这些念头在灯光熄灭的瞬间便在文森特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文森特的思想和动作并不相互妨碍,在他思考的同时,他便敏捷地一晃身子,先是避过了腰间的刀刃,而后迅速反手握住了格洛莉亚的手腕。
他的行动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视线的影响,即便他也因为骤然失去光源而无法视物,但他仍旧一拧一推,就让格洛莉亚尖叫了一声,而后被他单手死死按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但无论是格洛莉亚的叫声还是凶器落地的响动都已经被周围的骚乱掩盖下去了。文森特知道这阵骚动不会持续太久,所以他抓紧时间覆在格洛莉亚耳边说了一句话。
“您不该招惹我的,下次动手之前,先想好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牵制对方。”
“你放手!!”格洛莉亚拼命挣扎着,但却像是被钉在墙上的蝴蝶一样,丝毫无法挣脱,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了浓烈的惊惶和绝望,隐约还带着一丝哭腔。
文森特的声音不由得更温柔了些,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懈,仍旧将格洛莉亚死死压制在自己身前。
“知道么,您很幸运,温斯顿小姐。我不想难为您,所以记住了,如果您最后还是被抓住了,请务必不要牵扯到我。否则,我为了保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他说着,便一手箍住格洛莉亚的手腕,一手扣着对方的肩膀,将人从墙上扯了起来。格洛莉亚因为他的话而将信将疑地放轻了挣扎,他借此机会,把格洛莉亚往出口方向轻轻推了一把。
而在他松手的同时,格洛莉亚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砖面上的声响混杂在了佣人杂乱的脚步声中,眨眼间便听不到了。
文森特缓缓叹了口气,此时他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了周围昏暗的环境,能够看清一些东西了。他于是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这里弄出的响动,才贴着墙壁回到了自己原先所站的位置。
然而还没能等他站稳,他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
文森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僵,但还好他先一步听出了手杖敲在地面上的脆响,这才没反手给自己的主人一拳。
“主人?”他轻声唤了兰伯特一声,而后顺应着对方的力道,转过身子面向了对方。
兰伯特的表情着实称不上是愉悦的。
他天生夜视能力就不错,于他而言,停电所造成的视力丧失只维持了五秒左右。因此他将文森特和格洛莉亚的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并在心里给克里斯蒂安又记上了一笔。
他想他和克里斯蒂安大概真的气场不和,对方的奴隶没养熟要闹事,竟然平白把他的奴隶也牵扯了进去。
他只能跟奥托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席,好在事发之前先把文森特弄走。
“她伤到你了么?”兰伯特在黑暗中并没有松手,他仍旧握着文森特的胳膊,说话间便牵着对方向外走。
文森特闻言便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全被兰伯特看到了,他于是老实地摇了摇头,摇过之后想起兰伯特看不见,又回了声“没有”。
兰伯特于是不再说话,只拉着文森特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就在他们走出宴会厅的那一刻,电力恢复了。骤然亮起的灯光令兰伯特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但他对格拉芙别墅的结构很熟悉,脚步丝毫未顿。
反倒是文森特眼前一花,跟一个路过的佣人撞在了一起。
兰伯特顺势松了手,他没有回头等待文森特,而对方在温声道歉后便追了上来,紧跟在他身后,随他上了楼。
他将文森特带到了一间客房里。
这间客房是奥托专门为他准备的,平日里有佣人按时打扫。他每次在格拉芙家留宿都是住在这里,所以屋子里还有他留下的一些衣物和私人物品。
在晚宴结束之前,他打算把文森特留在这里。
“我走之后,直接把门上锁。”兰伯特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他一边将放在五斗橱上的屋门钥匙收进衣袋里,一边开口吩咐了一句。
文森特自然应下了,但是在兰伯特离开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对方。
“怎么?”兰伯特停在了门口,他杵着手杖轻轻倚在门框上,侧过身看向了文森特。
文森特抿着嘴唇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站在原处和兰伯特对视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试探着问出了口。
“您不生我的气吗?”
兰伯特轻轻挑了下眉,他的情
', ' ')('绪向来平复得很快,现在面上已经看不出半点阴沉的模样了。他甚至有些从容地微微歪了下头,终于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年轻人该有的鲜活感。
文森特晃了下神,只是还不等他将心里的触动沉淀下来,兰伯特一如既往般冰冷的口吻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和那女人凑到一处。”兰伯特并不打算回去继续他的晚餐了,反正他接下来只要在晚宴结束之前再去见奥托一面就好,他不赶时间,便有心情同文森特解释,“不过既然是温斯顿过来招惹的你,这次我便不和你计较。”
“可是,我把她放走了。”文森特边说着,边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了兰伯特身前。他嘴上明明是在检讨自己的错处,却暗示性极强地稍稍低下了头。
果然兰伯特顺势伸出手,摸了摸文森特的头发。兰伯特对对方这种不动声色的讨好并不讨厌,他用指腹轻轻拨弄着男人细碎却柔软的短发,忽然觉得对方发梢的颜色似乎浅了一些。
“这样做没有错。”他被文森特发丝的颜色吸引了几分注意力,说话时的口吻便因为漫不经心而缓和了些许,“如果你扣着她不放,被克里斯蒂安看到了,他只会觉得是我们在故意挑事,反而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而兰伯特和克里斯蒂安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如果今晚的晚宴不是格拉芙家举办的,他甚至不愿意和对方出现在同一个会场。
“反正,那女人八成是跑不掉的。”兰伯特最后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而后才像是玩够了似的,收回了手。
文森特闻言皱了下眉,看向了兰伯特,“主人,她一开始就想拉我下水,如果被抓住了……”
“放心。”兰伯特表情平静地打断了文森特的话,并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了。
此时晚餐大概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去书房找奥托的话,时间刚好。
“听话一点,留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吧。至于温斯顿小姐……”他说道这里略略停顿了一下,而后才在迈步走出房门时补完了全句,“她不会有机会多嘴的。”
文森特突然间觉得指尖有些凉,他忍不住跟了几步,半个身子探出了房间。
“主人……”
兰伯特终于有些不耐地抿起了唇角,他希望有关格洛莉亚的话题能够到此为止,在他心里,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文森特一眼。
而后他便看到文森特扶着门框张了张嘴,还没能说出一个字来,肚子先叫起来了。
“……”
兰伯特和文森特一时间相顾无言。
半晌之后,文森特红着耳尖,对着兰伯特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矜持和煦的微笑来。
“主人既然没生我气,那我可以吃饭么?”他说着用手捂住了腹部,有些无奈地蹙起了眉,“我饿了。”
兰伯特感觉自己从文森特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孔上看出了一丝委屈来,他暗自呼出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覆在杖头蛇眼处的宝石上蹭了蹭。
“回房间去,我让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他说完像是不想再和文森特多说一个字了,他听到对方扬起声音跟他道了谢,也没再回头,而是直接拐了个方向,沿着走廊向楼梯口走去。
格拉芙家的女主人已经去世很久了,奥托没有再娶,别墅的三层便只住了格拉芙父子三人。
奥托的书房也在三层,兰伯特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好看到安东尼奥从那里出来。
“你来了。”安东尼奥随意地打了声招呼,“父亲在等你呢,我先下去了。”
兰伯特向安东尼奥点了点头,等到对方和他擦肩而过,他才抬手在房门上扣了三下。
“请进。”奥托的声音立时隔着一层门板透了过来。
兰伯特于是进了书房,他见奥托坐在靠墙的沙发上静静地抽着烟,不断升腾的烟雾将对方的脸掩盖得有些若隐若现,但在灯光的映照下,仍旧能够清晰地看到男人眼角处深刻的皱纹。
奥托并没有看向兰伯特,他又抽了一口手中的烟,而后直接用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兰伯特会意,走过去坐在了奥托身边。
“教父。”他轻声唤了一声,语气明显变得更加熟稔了些。这时候奥托将手中燃尽的烟头在烟灰缸里碾了碾,又抽出了一根新烟来,他便探身取过了打火机,给对方将烟点燃。
幽蓝的火苗随着“咔嚓”声跳跃了出来,而烟草被燃起时,也发出了细微的响动。兰伯特一只手护着火,与奥托贴得很近,他立时就被烟味笼罩了起来,隐约还能嗅到一丝古龙水的气息。
在他坐直身子之前,奥托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两个多月不见了吧。”奥托随意感慨了一句,而后不等兰伯特应和,便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几声。
“想不记得日子都难,卢克那孩子刚去夏威夷的时候还开心得很,但是没过几天就又吵着说想你,还因为不能联系你而闹脾气。”奥托说到这里
', ' ')(',顿了顿,弹了下烟灰,“他啊,倒是不敢跟我乱撒火,但是安东可让他气坏了。本来答应他熬过一个月就能给你打电话的,结果他一任性,安东直接把他的手机和电脑都扔进了海里,还威胁下人,说谁给卢克通讯工具,就直接就地枪毙。”
兰伯特默不作声地听着奥托的抱怨,并没有贸然接话。
这番看似亲热的数落明面上是在责怪卢卡斯,但是兰伯特心下明白,奥托真正想要敲打的人,是他。
但是他对此并不很在意,反正奥托所担心的事情,他原本就不会做。
“安东尼做的没有错,您别怪他对卢卡斯太严厉了。”兰伯特只是实事求是地接了一句,为了避嫌,也没有为卢卡斯说好话,“原本您带他们去夏威夷,就不是真的为了去度假。集训要有集训的样子,您平日里就太娇惯卢卡斯了。”
奥托闻言笑出了声,“好啊,你和安东说的话简直一字不差。感情都是我的错,以后干脆你们两个给我管教卢克好了。”
兰伯特对这句玩笑话并没有当真,他应景地浅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表明了态度,不会再在卢卡斯的问题上跟奥托有矛盾了。
他于是顺势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教父,您知道格洛莉亚·温斯顿么?”
奥托思索了片刻,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是温斯顿家的小女儿吧。我记得……克里斯把温斯顿家整垮了。”
兰伯特点了点头,“克里斯蒂安把格洛莉亚·温斯顿弄到手里做性奴了,他今天是带着温斯顿来的。”
“真是瞎胡闹。”奥托叹了口气,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太在意,因此方才也没注意到克里斯蒂安身边带着什么人,“怎么?你特意提起这件事,是发生什么了么?”
“温斯顿在停电的时候,跑了。”兰伯特也不想在这种上不的台面的事上给克里斯蒂安上眼药,他只是平淡地说出了事实,然后直接将自己的意图清晰地展示在了奥托眼前。
他对奥托的心思太了解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陪着对方说些漂亮的场面话,将两人真实的想法揉在一句句轻松的闲谈里不动声色地表达出来。也知道什么时候用不着废话,要三言两语直指核心。
所以他没做任何铺垫,直接要求道:
“克里斯蒂安现在大概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我知道她跑不出庄园的,但是,我不想让他得到活着的格洛莉亚·温斯顿。”
奥托挑了下眉,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架在了烟灰缸上。
“真是毫不怜香惜玉啊,她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兰伯特表情未变,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并没有觉得不快。
但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荒谬而残忍。
“她逃跑的时候弄伤了我的奴隶,我想让她死。”
奥托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来,他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格洛莉亚·温斯顿的生死就这样在言语间被定下了,奥托用手边的内线电话将命令吩咐了下去,仿佛兰伯特向他提出的请求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兰伯特,你是不是把一个性奴看得太重了?”奥托放下电话的时候有些随意地问了一句,口吻并不认真的样子。
而兰伯特做出回答时的态度,同样不以为意,并且理所当然。
“我的奴隶,难道不是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他哭泣,让他受伤,让他流血么?”
奥托闻言,靠在沙发背上朗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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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伯特离开奥托的书房之前,他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格洛莉亚的死讯。他为此向奥托道了谢,而后表情淡漠地下了楼。
只是他并没有再回到宴会厅去了,即便此时晚宴尚未结束,他也没有兴趣下去面对克里斯蒂安的脸。
虽然奥托跟他保证不会让格洛莉亚的事情牵扯到他,但是他和克里斯蒂安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兰伯特于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他站在门前,一手杵着手杖,另一手摸出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两圈。
而后他顺利地推开了门,走进了屋内。
房间的窗户开着,现下的晚风已经很是寒冷了,使得兰伯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然而他并没有要上前关窗的意思,他只是将身后的门掩好,然后回过头看了下门锁。
他在用来上锁的旋钮上发现了一小节透明胶带。
这令兰伯特叹了口气,他踱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身边平铺在了沙发上的那套午夜蓝礼服。
看样子,没把奴隶调教好的,不只是克里斯蒂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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