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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晚九时左右会有降雪。然而晚饭后窗外的夜空还是晴的,月亮虽有些雾蒙蒙的,但却将漫天星辰衬得越发明亮而繁密。
兰伯特回到卧房里服了药,他刚将药瓶放回床头柜里收好,便收到了来自里欧和薇薇安的短信。
他的叔叔和堂姐从古巴回来了。信息中用暗语简单交代了情况,这一趟他们走得很顺利,既没有被警方察觉,也没有折损人手。薇薇安在信息末尾询问他是否需要当面汇报,兰伯特拒绝了,只打算等后天见面时再谈。
后天便是百丽翡拍卖会举办的日子了,这次参与走私的几个家族都会派人参加,一方面是将走私来的武器移交到安东尼奥手中,另一方面,则是借机与麦格纳党派派来的代表会面。
圣卢卡和麦格纳对这次交易都很看重,自然也更加谨慎。在真正达成协议之前,双方都对对方抱有一定疑虑,不愿过早以身涉险,所以拍卖会会场倒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会面地点。
兰伯特已经收到拍卖会的邀请函了,同以往的规矩一样,这次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名单依旧是保密的。另外,除了兰伯特本人以外,他还可以带一位同伴入场。
而他打算带去的那位同伴,现在还被锁在房间里关着禁闭。
不过今天便是禁闭的最后一天了,兰伯特又查了一遍天气预报,见其依然坚称一个小时内降雪概率为95%,他便拿着自己的外衣和手杖下了楼,而后敲响了文森特的房门。
门的另一边响起了锁链拖动摩擦的声响,很快兰伯特面前的屋门就被文森特打开了。兰伯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对方的脖子上晃了一圈,便见他一个星期前挂上的铃铛还老老实实地缀在项圈上,而那根同样拴在那处的锁链,则已经被抻得很直了,甚至将文森特的颈子勒出了一线浅浅的红痕。
“晚上好,主人。”文森特的双眼在见到兰伯特时隐隐亮了些许,他弯起唇角笑了笑,又退了两步,将兰伯特让进了屋内,“是我的禁闭期结束了么?”
兰伯特没有回话,他伸手拉住那根纤细的锁链拽了一下,并没怎么用力,但文森特还是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贴到了他的身前。
这下他和文森特之间只剩下了几指宽的间距,几乎能和对方碰上鼻尖。他看到文森特的瞳孔因此而缩了缩,但却没有躲,反而冲他眨了眨眼,而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最后的一丝距离都消灭了。
“我想您了。”文森特覆在兰伯特耳边温声说道,发声时几乎将嘴唇贴在了兰伯特的耳廓上,“您是也想我了么?”
兰伯特微微挑了下眉,对文森特这样主动而娴熟的勾引感到了一丝新奇。他发现他的奴隶近来越发地不规矩,总是不动声色地以下犯上,仿佛是想要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似的,全然不像个低微而卑贱的性奴。
不过,这或许也是兰伯特想要的,他想文森特之所以敢于试探他,也有他故意纵容的缘故。说起来,他从前与瑟兰利相处的时候也从没有苛待折辱过对方,但是瑟兰利的性子已经被他的父亲毁了,瑟兰利虽然依赖他亲近他,可是也惧怕着他。
而文森特则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恐惧的模样,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将自己的定位从性奴提升到了男宠,而看现在的架势,似乎还想进一步向情人转换。
兰伯特对此谈不上乐见其成,但是也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他发觉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文森特这样的性情,即便他知道文森特待他没有太多真心,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活久一些,能在他身边多陪些日子。
所以他才多费了几分心思放纵对方,引导对方。毕竟,再找新的奴隶的话,可不一定还能碰到这样合他心意的。
“你的禁闭结束了。”兰伯特心情不错,便既没有将腰上的手臂扯下去,也没有反驳文森特撒娇一般的问话,等同于默认。他说完便觉得肩膀上一沉,文森特低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又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对他轻笑出声。
“主人,您默认了,您就是想我了。”文森特语气温和,却很笃定。他说着又在兰伯特肩上轻轻蹭了一下,而后便起身同兰伯特拉开了距离,不过分地腻在对方身上,将分寸把握得很好,显得又亲昵又懂事。
兰伯特对文森特这点小心思清楚得很,但难免还是会觉得对方乖顺听话,半点年长者的架子都没有。他几乎都要忘了文森特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了,他的奴隶十分懂得隐藏自己的劣势,他们之间年龄差得多,文森特便刻意将身上老成深沉的气质藏起来,表现得既鲜活,又不失稳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经历过半个月的禁闭之后,文森特在他面前似乎更加放得开了,连偶尔对他撒个娇都毫无压力,不会脸红。
想到这里,兰伯特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文森特的头发。他也不去计较对方的话,只从马甲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钥匙,将锁链从文森特的项圈上解了下来。
银链落地时发出了细碎而清脆的声响,文森特似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用手指拨了一下铃铛。
“这个
', ' ')('呢?”
兰伯特抬眼瞥了文森特一眼,“反省过了?”
文森特立时点了头,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捏住了铃铛,在开口前先舔了下嘴唇。
“您觉得我那时候警惕性太低了,轻易就被您……弄成那样子了,是么?”文森特说着,耳尖莫名有些红。但他很快就将脑子里联想到的旖旎场景都清理了出去,转而对兰伯特露出了一丝温软的笑意来。
“可是主人,我觉得这不能全怪我。是您对我太温柔了,就连被您那样惩罚的时候,都没能让我觉出危机感。”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见兰伯特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他才又歪了下头,补上了一句,“而且,主人……我在您面前这样松懈,您不觉得高兴吗?”
兰伯特闻言略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还会被文森特这样反问。但他并没被文森特的话带歪思路,只轻轻叹了口气,一边伸手去解对方颈上的铃铛,一边平静地解释道:
“以你现在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太信任我,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他说着将铃铛放在了文森特的手中,而后又在文森特怔忡着看向自己时,将臂弯上挂着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文森特一时间感觉有些复杂,他下意识地觉得兰伯特的话是在疏远自己,可是再仔细一想,却又忍不住认为,兰伯特只是想让他更谨慎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克制自己,保持理智。
而且,他忽然记起来,那时候兰伯特……并没有在他后穴里做到最后。他当时虽然隐约觉得对方是在照顾他的身体,可又怀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现在想来,他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兰伯特在照顾他。不只是身体,对方还顾及了他的私心,他的计划。
然而文森特不知道兰伯特到底为什么要对他好,又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毕竟,如果只是想用他泄欲的话,兰伯特并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甚至于,对方该盼着他神志不清,只知道沉迷肉欲才是。
文森特不由得有些苦恼地轻叹了一声,他将手中的铃铛随手塞进了兜里,最终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
反正,只要对他有利就好了。
“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吗?”文森特想通之后,总算有心情继续对兰伯特表达亲近。他有些遗憾地替兰伯特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副想让对方多留一会儿的模样。
兰伯特自然是要出门的,但并不是独自一人。
“是我们。”他纠正道,而后用手杖轻轻磕了下地面,“去把外衣穿好。”
文森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疑惑和好奇,但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走出过房门一步,现在有机会出去放风,即便要挨冻他也愿意。
于是五分钟后,兰伯特同文森特一起走出了别墅大门。寒冬的夜晚比白日里要阴冷许多,文森特双手插兜打了个寒颤,但兰伯特却仿佛感觉不到寒意,只兀自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兰伯特忽然发现,夜空上的星月都消失不见了,而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阴云。
看样子的确会下雪。
“走吧。”
兰伯特轻声说道,又放慢了步速,好让腿伤刚刚痊愈的文森特能够跟上。这一路上他身边的男人都安安静静的,反倒是他想起了拍卖会的事,便嘱咐了一句。
“后天我带你参加百丽翡拍卖会,你明天好好休息,别乱跑。”
文森特闻言脚步一顿,落后了兰伯特半步。但他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迈步跟了上去,没有流露出更多的异样。
而兰伯特也好似对此毫无所觉,他最终将文森特带到了玻璃暖房里,而就在他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脸颊上倏然一凉。
雪落下来了。
“主人,为什么带我来这?”
文森特在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但兰伯特没有立时回应,他领着文森特轻车熟路地走向了迷宫中央的小花园,走到一半时对方认出了路,也就不再多问。
直到他和文森特并排坐在了小花园中的秋千长椅上,他才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唤了一声文森特的名字。
“文森特,你不是说,想在这里看雪么。”
文森特蓦地怔住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兰伯特不提,他想他大概是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的。他甚至已经忘了那时的心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了一股令他惶恐的欢喜,仿佛得偿所愿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也看向了玻璃顶外的夜空。只见漆黑的夜幕下,雪片纷纷扬扬,明明落得寂静无声,却让他胸膛中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震得他胸口微麻。
为什么要对我好?
文森特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将这个疑惑从心中挖掘了出来。但他到底没能问出口,只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兰伯特,对对方露出了柔软而清澈的笑。
“谢谢,我……很高兴。”他轻声诉说着,而当兰伯特也侧首看向他时,他心里忽的一软,情不自禁地倾过
', ' ')('了身子。
他在兰伯特的脸颊上落了一个一触即分的轻吻。
“……!”这下轮到兰伯特身体一僵,他霎时间收紧手指死死攥住了手中的手杖,掌心被蛇眼处镶嵌的宝石割得生疼,几乎破皮。
除却唇齿相依的吻以外,兰伯特还从未被人亲过。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种感觉,似乎不若接吻那般令他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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