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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对方的话里还藏着什么鲜血淋漓的陷阱,只是他一时没能发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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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过了一半,正是春天将至未至,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格纳登洛斯庄园里枯了一个冬日的落叶乔木还没能冒出青嫩的绿芽来,但天色阴沉着,已经在酝酿着今年的第一场雨。
兰伯特下车时,刚好听到远处传来了不甚分明的沉闷雷声。他看到前来迎接他的海曼在腋下夹了两把直柄伞,先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轻叹了口气。
“文森特呢?”他缓声问,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疑惑,仿佛已经对答案心知肚明。
果然,海曼抬手点了下伞柄,做出了与他的猜想一般无二的答复,“怀特先生在做负重跑训练,不过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了,我正想派人去接他回来。”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声雷鸣,比先前的仿佛要更加剧烈一些。兰伯特点了点头示意海曼立即着手去办,他自己则抬脚踏上了阶梯,边走边将外衣脱下。
只是还不等海曼将伞分给前去接人的佣人一把,一声熟悉的呼喊声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主人!”
兰伯特应声停住了脚,他立在台阶上转身向声源的方向望去,就见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文森特正朝他跑过来,不但速度不慢,姿态也轻巧地看不出什么负重感。
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文森特就几乎冲到他跟前了,他下意识地稳住了身体,免得被对方扑倒,但文森特却在迈上阶梯后放缓了速度,最终平稳地停在了比他低了一层的台阶上。
兰伯特有一瞬间走了神,想着,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文森特会冲他扑过来?对方明明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矜持稳重的人。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文森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打断了,他凝神居高临下地将汗津津的男人打量了一遍,目光中带着零星毫无自觉的新奇感。
文森特与他在一起时,往往迎合着他的喜好,衣着十分规矩讲究。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着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在庄园里活动,且还将有些碍事的额发用发带箍了上去,将整片额头都露了出来。
虽气质还是一如既往,但到底显得更有朝气了些。
现下这个男人正喘着气调整呼吸,额上和下颌上尽是新鲜的热汗。但他从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中却看不出半点疲态,只隐约能寻见自己的镜像,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您回来了。”文森特开口说,声音在喘息间竟也还显得舒缓而温和。
兰伯特应了一声。他将自己胸前的手巾抽出,向文森特递过去,却又在对方伸手来接时错手避过,用指尖点了一下文森特坠在鼻尖上的汗珠。
“伤还没好全。”他沉声说着,语气似乎是在责怪。但文森特却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一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揉捏,另一手从他手心里抽走了那条金丝线镶边的手巾。
“已经全都结痂了,不碍事的。”文森特把沾有兰伯特体温的手巾在手中握紧,先是低头亲了亲兰伯特的手指,说话时嘴唇趁机在微凉的皮肤上蹭了蹭,而后才松手放开了对方,用手巾蘸去了额上和颈上的汗。
动作间,他腕上的负重护腕从袖口里露了出来。他见兰伯特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上面,便动作自然连贯地将手巾悄悄换到了另一只手中,然后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兰伯特没察觉到文森特的小动作,也没想着将手巾重新要回来。他转身接着拾级而上,在进了别墅之后先打发身后的文森特去洗澡换衣,而后自己也回到卧室,休憩了片刻。
再见到文森特时,便是晚餐的时候了。
兰伯特已经不太记得,他是从何时起允许文森特跟他一起坐在餐厅的长桌旁用餐的了。他坐在主位,将餐巾叠好铺在腿面上。而头发尚未干透的文森特则走过来弯腰亲了他的侧脸,然后才拉开了他左侧首位的椅子坐下。
这顿饭吃得一如既往的安静,他在用餐时不喜说话,文森特就也沉默着不出声,就连刀叉触碰到餐盘时的声响都细微得很。直到主菜过后,有佣人来问过了甜点需要搭配的酱料和水果,他才伸手握住了文森特搭放在桌面上的手腕,示意性地轻扯了一下。
“过来。”
文森特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但动作却没有迟疑,顺应着他的力道起身凑了过来。兰伯特于是握住文森特的腰,让对方转了身,将背部面向了自己。
“衬衣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他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在文森特腰间最纤细的位置掐了一下。文森特闷住声音轻喘了一声,而后便乖顺地解开了衣扣,在餐桌旁对他展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刚刚清洗干净的肉体,以及仍旧留有肉类和酱汁香气的餐桌。
这样的搭配似乎在无形当中形成了某种含有旖旎氛围的暗示,但兰伯特心无旁骛,只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文森特的背上。
文森特背后的鞭伤的确全部结上厚实的痂了。伤势较轻的位置长得更快一些,已经有痂脱落,露出了细嫩泛红的新肉。但大部分的
', ' ')('伤痕上还都附着大片深褐色的粗糙硬块,兰伯特上手轻缓地描摹,便觉出那些血痂都还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上,只有零星几块翘了边缘。
“痒。”文森特微微合着眼,在他的触碰下控制不住地绷紧了背。他收紧手臂将人揽近了一些,文森特便顺势矮身,熟练无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啧,闷在屋子里养了半个月,他的奴隶又沉了。
兰伯特感受着腿上沉甸甸的重量,忍不住将手心贴在文森特的腹部抚摸了几下。文森特抽了口气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也不挣开,只有些疑惑地感受着手下紧致结实的触感。
肉都长到哪里去了?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忽然便感觉他的手被握得更紧,皮肤贴合的部位还隐约有了些许潮意。
紧接着,文森特开口唤了他一声,声音有些轻,让他不自觉地抬起头,仔细去听。
“主人……医护组的佣人在换药的时候告诉我,我背上的伤有些深,而且创面不平整,伤好之后恐怕要留疤了。”文森特用平静的声线说着,似是对此并不在意。而在兰伯特看不见的角度,他闭上眼睛掩住了眸中的思虑,心里却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有些发紧发痒。
他的身体其实一向不爱留疤的。自从加入MI6以后,他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比这次鞭伤更加严重的也不是没有。他知道自己就算留下疤痕,多半只需要半年多的时间就会逐渐平复。他也清楚兰伯特并不太在意他背上的这些痕迹,否则不会毫无芥蒂的查看和触碰。
但摸约是那颗不安分的心思在作祟的缘故,他分明早过了头脑发热的年纪,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兰伯特。
这么幼稚而愚蠢的做法,一定会被兰伯特发觉嘲笑的吧?他控制不住地想着,指尖便一下下蹭着兰伯特的手背,把那处的皮肤都要蹭红了。
兰伯特的手被蹭得发痒,便手腕一翻,反手将文森特那只作乱的手抓紧按住。他没觉出文森特是故意试探,但还是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忧虑,不由得蹙了下眉。
要说完全不在意自己奴隶的身体上留有别人造成的痕迹,自然不可能。但他的不满是针对始作俑者,还不至于迁怒文森特。
“没关系的。”他淡声安抚了一句,见文森特仍旧垂着头,便在思索了一瞬之后,搂着文森特的腰,将对方抱紧。
然后他略一低头,嘴唇在文森特背部的一道疤痕旁一触即分。
只这一下,就让文森特肩膀一颤,整个背部如同过了电般酥麻一片。
这样的回应简直比文森特原先预想的还要棒。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错。但他的身体远比他的思绪要敏感的多,在接收到这个轻吻的瞬间就兴奋了起来,让他心跳陡然加快,耳尖也迅速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下一秒,他才有些迟钝地胸口发胀,被难言的满足感撑得满满当当。
“好了,起来把衣服穿好。”兰伯特松开了文森特的手,又在对方的腹部轻拍两下,在自己的腿变麻之前便把人赶了起来。他看着文森特弯着唇角起身穿衣,对方的手指在拨弄纽扣时灵巧轻快,似乎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欢愉,这让他也莫名地舒缓了眉眼,像是被感染了似的。
当佣人将两份分别被焦糖汁和草莓切片覆盖的意式奶油奶酪端上餐桌时,文森特已经整理好了衣装,正俯身抱着他的肩膀细碎地亲吻他的脸颊和鬓角。他拿起甜点碟子旁的小茶匙敲了下碟边,催促文森特坐回座位,但心中却很难对对方过分亲昵的举动生出厌烦来。
算了。他瞥了探出舌尖,将唇边沾着的焦糖汁舔去的文森特一眼,一边用茶匙拨弄着奶酪上新鲜的草莓,一边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次,看在他的奴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是因为用了他给的电脑才被威廉姆斯抓住把柄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对方私自编造证据构陷卢卡斯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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