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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能够看到不远处亮起的车灯时,他的身后,隐隐透出了一丝火光。
在兰伯特踏入前照灯微微偏黄的光照范围之前,被保护在中间的那辆车车门开启,“安东尼奥”伸出一条腿撑在地上,半个身子倾出来望向了他。对方在看到他一身的血色时蹙起了眉,但没有多说什么,耐心地等待他走到了近前。
“事情顺利吗?”嗓音微哑的男人听起来是在询问任务的完成情况,但兰伯特却能看出,这个人仗着光线昏暗,又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地直视他们,就不那么敬业地从目光中漏出了几分超出尺度的关切来。
兰伯特垂首俯视着对方,下敛着眼睫的神态在浓郁的血腥气的衬托下,显得比寻常时还要冷漠一些。他开口时的口吻也正经非常,在简单讲述了过程以后,又重点报告了自己对那位神父的处置结果。
顶着安东尼奥面孔的男人原本只是在面上挂了层认真聆听似的模样,实际上手指一直在暗中磨蹭着西裤的口袋边缘。兰伯特莫名知道,文森特是想掏出手帕来给他擦脸,却碍于此时的身份,不能明目张胆地亲近他。
可当他说出,他放走了疑似的证人后,文森特明显怔愣了一下。
下一秒文森特就回过了神,他冲兰伯特颔首,一副认可对方处理方案的模样,还反应极快地,又给兰伯特的做法打上了一层补丁,让兰伯特的行为显得更加合理。
“嗯,毕克尔家的人毕竟是外来人,警方那边好遮掩一点。但这个老神父在镇上的教堂服务了几十年,显然在本地人当中是有一些名望的。他如果出了事,善后工作会很麻烦。”
这话说出来,文森特从余光瞥见有人下意识地点了头,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兰伯特稍稍挑了下眉,眸中闪过了一瞬的兴味。
他抬手示意拎着手提箱的下属上前,好让“安东尼奥”验看一下箱子里的人头,待“安东尼奥”确认无误,他便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这时候文森特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开口吩咐司机,“快去取块干净的毛巾来,让兰伯特擦一擦。”
司机应声而动,很快就从后备箱中取了密封保存的湿巾,递给兰伯特。兰伯特先摘了手上沾满血污的手套,扔到了脚下。附着在轻薄皮革外侧的血液干涸了一些,让兰伯特捏着腕边的开口向下翻扯时,有一种黏腻的滞涩感。
兰伯特在湿凉的毛巾上蹭了蹭干干净净的指尖,而后才去擦拭面上的血痕。文森特偶尔会出声指出被他忽略的血点,等他将那些逐渐干燥后令他皮肤微微发紧的污渍尽数抹除,负责善后的下属也带着一身的汽油味归队了。
天边的火光比不久前要更加醒目了一些。兰伯特从文森特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手杖,他闭口不言,由文森特占据主导,看着对方借由安东尼奥的身份有条不紊地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检查周边安全,处理痕迹证据,然后启程踏上归途。
如此一来,他们明面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车队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地扎入了绵延的群山,只沿着曲折的山路拐过几个弯,就将那片被火舌映亮的天幕彻底甩在了身后。
兰伯特和文森特对视了一眼,而后挪开了视线。他们都知道,从此刻开始,才算是步入了戏剧高潮的前奏。
起初时一切如常,车队前行的速度比来时稍快了一些,花了约摸一个半小时,就将山路走完了多半。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位于山坳的休息区,那里过于偏僻无人值守,只是围出了一片足够十余辆车停驻的空地,又建了公厕,并放置了一排自动贩卖机和几台自助加油机。
车队按照计划抵达了休息区,停下来进行短暂的修整。尽管任务期间为了减少麻烦不能大量饮水,但部分人难免还是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待车子在停车区停稳,兰伯特隔着防弹玻璃窗,大致扫了一眼休息区的布局。此刻的休息区内除了他们这群见不得光的访客外空无一人,稀稀拉拉的几盏路灯缺乏妥善的维护,有几个已经不亮了,只剩下三四簇惨淡的白光仍在苟延残喘。
整个休息区呈长条形,一侧挨着山间公路,另一侧是未开发的树林。而那个连男女都不分的简陋公厕正建在角落,背靠着林地,门口房檐下的吊灯因电压不稳时亮时暗地晃着。
第一批下车的下属已经四下排查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文森特将车窗放下了一些,像是想要趁机透一透气。
陆续有下属两两结伴进入公厕,不多时带着略显嫌弃的表情出来,多半是被糟糕的卫生状况弄得不太舒服。文森特就在面上挂起了几分纠结,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敲打窗沿,原本自然微张的双膝也挨在了一起。
一副有些内急,却又觉得条件太差的样子。
兰伯特见了,适时出声提醒道:“下一处服务区大概还要开半个多小时能到,那里会干净一些。”
文森特便停了手上的小动作,他思考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我就在这里解决吧。不然等下还要让车队再停一次,没有必要。”说着,他推开门
', ' ')('下了车,带上两个保镖走向公厕。
还不等走到那栋矮小的建筑近前,一股排泄物的骚臭味就顺着夜风迎面而来。文森特皱起了眉,走到门口之后顿了一下,却不敢做深呼吸,只能硬着头皮屏息迈了进去。
厕所内部的电灯全都坏掉了,光线比室外还暗一些。文森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鼻端,他身后跟着的人用手机打了手电,刺目的灯光将沾有泥土和尿渍的瓷砖地照得惨白一片,一时间竟让人觉得无从下脚。
文森特不是没有忍受过更为糟糕的环境,所以也只是无奈了一瞬,就踩着前人踏出的脚印走到了小便池前。为他照亮了前路的保镖没能立时意识到接下来会是一幕多么尴尬的场面,实诚地举着手机对着文森特的下半身和壁挂式便池照了几秒钟,然后才在文森特有些一言难尽的注视下后知后觉地关掉了手电。
骤然失去仅有的光源,视线所及之处黑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仅有的透过窗户的那片朦胧光线被保护着他的人挡去了大半,他眨了眨眼,花了几息时间才隐约看清了便池的位置。
他一只手伸到裆部,指尖探进门襟捏住拉链头部,微微使力下拉。
细小而顺滑的摩擦声被回声放大,在几人皆尽力放轻呼吸的情境下清晰可闻。然而,文森特却并没有将拉链拉到底。他扯着链头滑到中段就复又向上,腕子轻轻一翻,就毫无停顿地将裤子重新系好。
接着,他将手贴着腹间的衣服向后腰处摸索过去,在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窸窣声后,从腰间抽出了一只扁平的小瓶。
他的手在这时候又变得极稳,无论是将瓶子悄然拿到身前,还是一圈圈拧开螺纹瓶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将瓶盖随手塞进口袋里,瓶子则被他握在手中,举到了腰前的位置。
而后他转过瓶口向下倾倒,瓶中的液体挤过窄小的瓶口淅淅沥沥地浇在了便池上,听起来同排泄的声响没有什么区别。
而就在水声渐息之时,从半开的窗口方向,突然响起“啪”地金属物落地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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