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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收拾药箱,没有理会对方一时失言,慢条斯理道:“殿主如今身体已是大好,原来胎里带出的弱症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依照年前的约定,贵殿青霜堂需替我在湖州坐诊十年,殿主可有异议?”
沈周发泄一通,声色慵懒:“予你予你。”
苏沉侧头看他一眼,肩上的一缕长发垂落下来,看着沈周,莞尔一笑:“那就多谢殿主了,在下……”
“苏大夫,你用不惯谦称,你随意称呼便是了。”沈周支起胳膊,侧躺看着温柔地看着苏沉。
“这……如何看的出来?”苏沉一愣笑问。
“本座见的奴才多罢了。”沈周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块令牌,抬手扔给苏沉,后者接了,定睛一看,铁质令牌上赫然烙印着三个大字:“青霜堂”。
苏沉还未推辞,却闻沈周道:“方便行事罢了,本座乏了,苏大夫自去吧。”苏沉于是不再推辞,收好这令牌离去了。
苏沉一走,大总管林城进殿来拜时,沈周脸上笑容已经淡去了。
“事请安排妥了?”沈周冷声问道。
“已经处置妥当。”林城跪地沉声达到。
沈周便挥手让他下去。想起今晨行刺不成害他吃了这一刀的,那张神似苏沉俊美面容的侍奴,不由得闭了闭眼。
苏沉自是未曾预料到还有这样的事。他回到暂时居住的白芷居时,自己逛街去的师侄和他安排随行的护卫都不在。
此时日光明净,暖而不晒,和风微醺,绿意满庭。他一时间既不想炮制草药,也不想整理行藏,便随手抽了一本话本,翻出侍卫埋藏的梅花和雪水,待要烹制清茶,看了看自己手掌,忽然一笑,又取了灶上炊好的热水净了手。
晶莹剔透的水珠从那修长雪白的手指间滴落,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来。
水沸三响,苏沉又从罐子里掏出一把枸杞丢到茶壶里,雪水立刻被染成淡淡的红。用这沸水一冲,杯底几瓣雪白的梅花浮沉间飘荡在茶汤上,好看的紧。
苏沉慢慢饮尽了一杯,就着暖意,翻开之前看到一半的话本,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这话本讲的是前唐玄宗时期,安禄山史朝义为祸,山河动荡。时长安瘟疫横行,死伤无数,武林中有一名为万花谷的风雅之所,封山隐居,然无数弟子纷纷应乱下山,普济黎民。
故事的主角是医圣坐下弘道弟子一路见闻,既有名士死节,亦有匹夫悍勇,还有侠士锄强扶弱,将军马革裹尸。故事的最后,山河肃清,四海平定,当初懵懂的少年已经成为青衫落拓名动一方的圣手,不负他下山时一句“我为医者”的誓言。
书至终卷,苏沉凝神思索良久,茶汤已凉,忽闻师侄远远的跑来,口中欣喜地唤着:“师叔!师叔!”
及至近前来,谢然欢天喜地地扑上来,十三四岁的孩子一头扎在苏沉怀里,像只顽皮的猫,在苏沉衣袖间来回磨蹭。
“没点规矩。”苏沉想要板起脸,不妨却笑了出来。谢然是他大师兄谢温的独生子,谢温自小将苏沉带大,情分如兄如父,却不料门派一场动乱丢了性命。苏沉将谢然带到身边已经有五年,平日里带后者也是如珠如宝,甚至怀着念头,若这孩子争气,将来就将这一身衣钵传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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