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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待梅尔维尔洗完澡出来后，就发现西奥多的旧伤发作了。
西奥多敞开了被他扣好的衣服，仰躺在床上，呼吸粗重，腹上的伤痕变成了赤红色，在他胸口剧烈起伏下，那道疤痕仿佛是有了生命般在蠕动，显得格外狰狞。
基本上每半个月都会来这么一次，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格外久。
梅尔维尔及时给他涂了药，喂他吃了药，却还是折腾了大半宿，临近凌晨四点钟，西奥多才昏昏沉沉地在他臂弯中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因为秘书的门铃声，西奥多醒了过来。
“昨晚真不该给你喝酒的。”梅尔维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下了床，“我去跟布雷说，你今天请假休息一天。”不必说，自然是模仿西奥多的声音，隔门和布雷沟通。
“我没事。”西奥多费力地撑起了身体，“今天有院长会。等开了会后，我在休息室里睡会儿好了。”
“好吧。”梅尔维尔停住了脚步，去了浴室拿洗漱用品。等他回到了床边，只听西奥多说道：“抱歉，梅尔。事实上，这次去皇都，在宴会上我喝了不少酒，回去后也没什么不适，我以为没事的。”
梅尔维尔抬起了头，看他面露愧疚，便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我就算十天十夜不睡觉也没事，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西奥多叹道：“我下次会注意。”
梅尔维尔给他洗漱完，给他穿衣的过程中，才忽然意识到了某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宴会上喝很多酒？”
“不少贵族都来敬酒，我和他们不熟，也不好得罪。”
梅尔维尔眉头一皱，“国王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吧？他就没有阻止他们？”
“他没有这个义务吧。”
梅尔维尔低低地骂了一声，然后给他整理好了衣襟，“这混蛋和他祖宗一样，都是坏胚。我诅咒他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西奥多欲言又止，但像梅尔维尔这样强大的魔法师，随口说的诅咒没准也会灵验，是以，他也不得不提醒道：“梅尔，按照血缘来说，现在的国王算是你的曾侄孙，所以你还是不要诅咒他的全家了吧。”
梅尔维尔一腔的怒火此时全消了，他看着西奥多，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随便说说的，没有用上诅咒魔法。”虽然这样，梅尔维尔仍不打算放过那该死的国王。
“那就好。”
梅尔维尔给他打好了领结，亲了亲他的唇角，“谢谢宝贝儿关心我。不过下次，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和你一起去皇都了。”
西奥多默然无言。算了，反正短期之内国王也不会再开什么会，等到时候再想怎么劝梅尔维尔不要同行吧。
梅尔维尔把他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后，将他抱到了轮椅上，看他精精致致地端坐着，只是眼底有些青黑，嘴唇也有点发白。
梅尔维尔喂他喝了一点水，抬手给他理了一下脸侧的发，捧住了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么，一小时后的院长会见。午休，我去找你。”
梅尔维尔正要直身，被西奥多给叫住了。
西奥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好好上课，别总是拜托别的教授代课，跑来找我。”
“好。”
轮椅受西奥多魔力的驱使，往前行。当来到门前时，门就自己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他的秘书布雷。
“校长先生，早安。”
“早安，布雷。”轮椅驶出了屋子，房门又自己关上了。
布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说道：“先生，您今天出来得有点晚，是睡过头了吗？”
“恩，抱歉，让你等久了。”
“您言重了，也没有很久。如果不是今天有会议，我也不会打扰您的好眠。”
梅尔维尔站在窗前，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收回了目光。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听他念什么咒语，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转瞬间，他出现在了一里外的某座房屋之内。不过数秒，他身上的睡衣就换为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发丝也变得整整齐齐。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个属于他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住过人的气息，就连家具也是入住前的配置。
他打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这里是教职工的住宅区，现在这附近都没什么人，直到他即将出这片住宅区，恰好碰上了另一名炼金院的教授。
那教授叼着一块面包，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看到了梅尔维尔，他才堪堪稍微顿了一下脚步，惊异地道：“咦？麦斯特院长？您今天也睡过头了吗？”
梅尔维尔心情糟糕，脸色冰冷，不耐烦地随口应了一句。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大概是素来刻板严苛的炼金院长与自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让这位本就性情跳脱的教授不着急了，跟他聊了起来，“听说您昨天晚上与校长先生一起逛了超市，还送了他回家——校长先生的家里有很
', ' ')('多高级的魔法道具吗？有龙骨之类的稀有材料吗？”
梅尔维尔倏地停了脚步。
那教授吓了一跳，“怎么了吗？”
“在一个小时前，我送了魔法信，拜托丹尼斯教授为我代课。而现在，西维尔斯教授你班上的学生，或许已经走光了。因为按照学校规定，教授十五分钟不来，学生有早退权。而这教授将会记过一次。”说罢，他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反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那教授懵了，手上的面包都掉到了地上。等下，说好的都是睡过了呢？一个小时前就拜托其他教授代课是什么情况？
等他反应了过来，他立马疾走了起来，心中欲哭无泪。要不是昨晚照顾一直啼哭的宝宝……
他迫切地希望自己会传说中的空间魔法，这样他就可以一秒赶到教室了。
——随便想想的。毕竟，这种魔法只存在于上古的书籍之中，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成功实施。
＊
8
院长会主要是召集十二院的院长，开的一个会。
西奥多坐在首座，他左手边第一个是魔法院的院长——魔法院是波特兰高级魔法学府十二院中人数最多的学院；他右手边第一个自然就是炼金院的院长，梅尔维尔了。
这次，主要是商议梅尔维尔之前实施的新政策，究竟要不要继续下去，或者进行一些怎样的改动。
一部分的院长赞成对学生严格要求，这样才会出优秀的学生，也有一部分认为过于严苛的政策会限制学生的自由发展。
他们讨论了一阵，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赞成派的试图拉梅尔维尔这个强大战力，奈何今天梅尔维尔也不疯狂输入了，异常的沉默寡言。
有眼力见的，察觉校长第一亲信梅尔维尔不同寻常地频繁瞥向校长，自以为明了了。看来校长先生是铁了心地要改回之前的政策，这次会议只是走个形势？于是，他们纷纷向其他人打眼色。
于是，会议室渐渐地都没声了。
西奥多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讨论停止了，惊讶地道：“怎么不说了？”
耿直的剑术院长也懵了，“巴克，你为什么给我打眼色？”
“咳，这个嘛……”魔商院长面露尴尬，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梅尔维尔。
然后，会议室的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梅尔维尔身上。
梅尔维尔缓缓地回过了神来，道：“我建议让学生写调查问卷。”
这个提议又哪里像是梅尔维尔的风格？看来是校长先生的意思吧？
这下，就算是剑术院长也懂了，忙道：“这个提议好。”
“不错！我觉得行！”
“……”
“大家刚刚讨论的话，我都让布雷记录了下来。”西奥多说到这里，秘书布雷就把记录好的本子递给了他。
西奥多看过一遍后，递给了旁边的魔法院长，“周末我会针对大家的发言，整理出问卷内容。周一前会给大家。请大家务必下周之内让每个学生都填。大家现在看看，布雷记的有没有遗漏，或者需要补充的点。”
本子在传阅期间，西奥多道：“还有，有学生向我反映，没有时间进行社团活动。我认为社团活动对学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从今天起，暂时恢复以前的作息，取消早晚的自习，大家看怎么样？”
没有人反对。
会议结束，西奥多合上了本子，看唯独梅尔维尔站在原地没动，唇角微弯，温和地道：“麦斯特院长，我想你那边还有课要上。有什么事，中午午休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梅尔维尔欲言又止，瞥了眼西奥多身后的布雷，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只公事公办地道：“校长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请您务必保重好身体。”
西奥多颔首，“我知道。谢谢麦斯特院长的关心。”
他们走后，西奥多回到了校长室，转过了头，对布雷说道：“布雷，我有点困了，想要休息一下。”
“好的，先生。您好好休息。”布雷识趣地退去了。
西奥多进到了休息室，这里有一张小床。
轮椅停在了床边，西奥多费力地撑起了身体，试图挪到床上，奈何他的手臂实在是没有力气，几次尝试，他最终都重重地跌坐在了轮椅上。
昨夜刚刚发作了旧伤，他现在能用的魔力仅限于驱动轮椅，再用多就会导致伤痛又复发了，所以也没法用魔力挪动自己的身体。
这可伤脑筋了。
西奥多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轮椅的功能辅助自己，但是每次使用辅助功能，都会留痕迹，叫梅尔维尔察觉，所以一般的情况，他是不太乐意用的。
算了。
现在还考虑这种事，实在没必要。这轮椅都是梅尔为他亲手做的。对方既然特意设计了这些功能，能不知道他现在废物吗？
他抛弃了自己无谓的念头，打开了把
', ' ')('手的盖子，按动了里面的按钮。
很快，一被棉布包裹的金属护腰就探了出来，抵住了他的后腰，两头在他的腰上收紧了。
自己好像真的瘦了，过去好像要更紧一些。西奥多心想道，又输入了一丝的魔力。
那护腰被一条机械臂与轮椅连接。他的魔力使得机械臂缓缓地抬了起来，撑起了他的身体，顺利地将他送到了床上。
这轮椅绝对称得上是世上耗使用者魔力最少的魂导器了。西奥多驱动一天所耗费的魔力，恐怕甚至都无法释放一个最低阶的一级火球术。
事实上，做出纯按键操作，无魔力消耗的轮椅都比这要容易得多。只是纯按键操作的轮椅面临的问题是灵敏度低，遇到突发情况难以招架，时刻需要充能，以及容易被其他魔法师远程控制等问题。
因而，梅尔维尔选择了低魔力消耗的轮椅。
为了尽可能地降低它的魔力消耗，他绞尽脑汁，费了很大的气力，用废了许多珍惜材料，耗时一个月，最终才完成了它。
若是这轮椅的详情暴露，恐怕对炼金界又是一场轰动。只可惜，谁又会在意一轮椅是不是跨时代的制作呢？
西奥多坐在了床上，护腰随机械臂一道撤了回去。西奥多慢慢地躺下了身，方才使过劲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微微颤抖着。他也不理会它们，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他看了眼钟表，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事实上，今天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做，他坐起了身，身上的被子落在了腿上。他一怔，他依稀记得自己睡前没有盖被子。
很快，他又发现自己的手腕和手肘都清清凉凉的，凑近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药香。
这下不用怀疑了，恐怕梅尔维尔来过。
轮椅就紧靠在床边，他几乎没有怎么费劲，就挪了上去。出了休息室，他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保温食盒和保温杯，旁边还放着梅尔维尔留下的纸条。
“我上完课接你回去。别太卖力工作，身体最要紧。餐食吃不下的话，多吃点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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