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后,文武百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各自回官邸处理公务。
始皇帝的銮驾在前,文武百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前往布置好的比试场地。
陈庆命人把自行车解了下来,正绕着圈子热身。
而秦墨一派的大队人马也停驻在不远处,密集的围成一个大圈子,把自走车团团围住。
他们对陈庆小巧轻便的自行车嗤之以鼻,同时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中充满焦急之色。
先前威风八面的相里奚此时挥汗如雨,和几个精干弟子拿着类似套筒扳手的东西,给傀儡木偶重新上弦。
人前显圣,就要人后遭罪。
墨家傀儡设计极为精巧,是靠着内部四十余个类似弓弦的装置提供动能。
相里奚站着,一名弟子弯着腰,还有一名弟子趴在地上。
三人同时开工,忙得热汗淋漓都顾不得擦一下。
“陛下的銮驾到了。”
相里菱惊慌的跑过来报信,暗暗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撺掇父亲提前使用自走车了。
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墨门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咔。
相里奚把耳朵贴在傀儡的胸腔上,听到里面传来机关闭合的声音,点点头说:“我这里好了。”
“师父,我这里还差两圈。”
“我这里马上就好。”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始皇帝驾临之前,给傀儡重新充能完毕。
嬴政坐在车辇上,远远的打量着陈庆和墨家两方。
自行车小巧又简单,虽然只有两个轱辘,但是轻便灵活,屹立不倒。
而墨家的机关傀儡他早就见识过。
内库中就收藏有墨家打造的青铜乐工,构思奇巧,琴筑笙竽无一不有。演奏起来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相里菱细心又快速的帮父亲擦干面庞上的汗水,又帮他整了整衣衫。
“好了,阿菱。”
相里奚见銮驾停下,连忙拨开女儿的手往外走。
“父亲,旗开得胜!”
相里菱冲他挥舞着小拳头。
“师父,旗开得胜!”
“此番墨家必胜!”
“师父必胜!”
无数道鼓励的目光落在相里奚的身上,墨家门徒流露出期待和希冀的神色,对第一场比试信心十足。
“微臣将作少府左中侯陈庆,参见陛下。”
“小人将作少府大匠相里奚,参见陛下。”
两人一左一右上前行礼。
他们不约而同的微微转头,视线交集了一刹那,又迅速挪开。
“寡人命陈中侯与墨家较技,李相,不知第一场如何比试?”
嬴政淡淡的发问。
李斯指着远处的两条灰线回禀道:“陛下,臣命人在此地划界,以五引之地为限。”
“双方各施手段,哪方技艺更加巧妙,博得满堂喝彩就算赢了。”
秦朝制,一引为十丈,五引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一百米。
李斯原本打算以谁先到达终点定输赢,但是看到陈庆的自行车行动迅捷灵便,临时改变了规则。
“嗯。”
嬴政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后,缓缓点头。
“开始吧。”
“诺。”
“诺。”
陈庆和相里奚同时作揖,各自退下。
扶苏怨怪的瞄了李斯一眼。
先生不受百官待见,谁肯为他喝彩?
李相的方法未免太不公平。
陈庆推着自行车,来到了灰线后面。
相里奚原本就高大魁梧,此时站在车架上,比他高出了半个身子。
墨家门徒和御史大夫们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还比什么比。”
“还没比陈庆已经输了。”
“彩!墨家大彩!”
“墨家机关术大彩!”
双方还没开始跑,已经有御史大夫忍不住扯着嗓子为相里奚喝彩。
扶苏见状,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这也太欺负人了!
“先生大彩!”
嬴政沉声呵斥道:“扶苏,稍安勿躁。”
“诺。”
扶苏这才不情不愿的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含忿扫视着文官的圈子。
今日鼓噪喝彩的,他日本太子必有回报!
一名侍者持着短旗站在中间,把手臂高高举起。
“相里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陈中侯实在过谦了,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相里奚虽然语气平淡,但那股胜券在握的神态却骗不了人。
陈庆淡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目光玩味。
呼!
短旗用力的挥下。
陈庆跃上自行车,双腿用力地蹬了起来。
他一马当先,很快就把墨家的自走车甩的没影了。
相里奚心里急得冒火,但是傀儡行动迟缓。
他心思电转,飞快做出了不慌不忙的样子,还坐在车架上翘起了二郎腿。
既然速度比不过,就在别的方面胜过对方。
陈庆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他抽空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离终点已经很近了,而相里奚才跑了不到三分之一。m.
然而,却无人为他喝彩!
除了扶苏用力挥舞着胳膊,无声的为他加油之外,文武百官如老僧入定一般,甚至还露出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神色。
等自走车行至銮驾之前时,他们这才躁动起来。
“墨家大彩!”
“墨家大彩!”
平时讲究君子风雅的御史大夫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撸起袖子,扯着嗓子放声大喊。
相里奚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