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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昼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仍是如实回答。
陈屿早在听虞清昼说什么“初吻”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又仔细观察他的脸。这人年轻时忙于帮派斗争扩张势力,眉梢唇角总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戾气,目光也极具攻击性,退隐后要平和许多。这点微小的差别,再结合他方才一昧青涩蛮干的表现,事情的真相很清楚了。
时空错乱的失控感霎时向陈屿袭来。
“现在不是新历178年吗?你怎么才……才23岁?”他喃喃道,“我,我回到过去了?”
虞清昼捧着陈屿的脸,两眼慢慢睁大,望着男人发愣。这个对他来说有些夸张的表情并没有保持太久,很快嘴角的弧度缓慢下落,他坐在床边,慢慢捂住了眼睛。
“怎么搞的,原来不是那种梦,”他轻声说,“是这种梦。”
这个梦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悲。编造一个忠实爱着他的陈屿也就算了,居然还编造一个七年后的陈屿,来告知他那个彼此相爱的未来,藉此获得虚幻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虞清昼觉得一定是梦,还这种那种的。不过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基础上,陈屿成功想出了一个解释,那就是31岁的自己进入了23岁的虞清昼的梦里。
连穿书这种事都会发生,入梦也算不上多么叫人吃惊。
希望有人从未来回来,告诉自己彩票买哪一注,这种幻想大概是人人都有的吧。
“主人,看来是你梦到七年后的我了,”陈屿飞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无师自通地扮演起梦中的先知,“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只要能给青年一些微小的帮助,他都会高兴得不得了的。
“我没什么想问的。倒是你,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虞清昼转过头,像是忽然觉得特别有趣似的,“比方说,有什么关于你的事,是现在的我不知道的?”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潜意识要怎么把这个可悲的梦编下去。再怎么编,陈屿的回答都不会超出他已知的一切——
“呃?”陈屿有点不明所以,“比方说,我喜欢吃甜的番茄炒蛋。”
嗯?
“——还有吗?”
陈屿又连续说了好几条,虞清昼总算露出点半信半疑的神色。
陈屿的口述里,的确有几件是他不知道的。或许这些信息都是他自己的大脑瞎编的。但一来醒来后可以求证对方所说的真实性;二来,也未必有时空悖论的存在,如果他梦到的,是另一个时空的、三十一岁的陈屿呢?
姑且信一下也没什么。
那么——
“看你的表现,我们好像做过很多次了?”
这个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
虞清昼已经将那极其丢脸的、哭着请求男人告白的一幕从脑海里删去了,他回过头,一副随口问问的神情。
要是他问世界走势一类的问题,恐怕陈屿还真不记得,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很有发言权,“对。”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整张脸都开始发热,不争气的心脏在鼓膜上狂跳,让他差一点错失了男人的回答。
“我们是恋人,主人。”陈屿说。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常,仿佛这不过是件吃饭喝水般普通的事。
青年回过头去,背对陈屿,倚着床头,安静良久。
陈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轻声问,“委屈吗?和男人上床,是不是很恶心?”
“什么委屈?没有委屈。”陈屿不知他话音里的谨慎和迟疑从何而来,“我喜欢主人。”
死一般的寂静。
虞清昼忽然转身扑到陈屿身上。
“陈屿,”他伸手揪住男人的脸往两边扯,像是想看看这具皮囊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你是真的陈屿吗?”
“嗯?”陈屿道,“我,我还能是谁?”
“那你,”他把男人的嘴掐成圆形,像是想笑,又像是泫然欲泣,“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我?”
陈屿忙不迭点头。
“那么,”青年咬着嘴唇,眼眶发红,喉结不断滚动,仿佛在咽下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好半天,才终于露出一点陈屿熟悉的、骄傲的神色,“肯定是你追求的我,对不对?”
陈屿摸摸他的头发,眼神游移了一下:“唔,是的。”
前几天他们两个外出打猎,偶然遇上一伙迷路的少年探险队。虞清昼的存在显然引发了浓厚的好奇,陈屿只好独自谨慎地应付抛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最后引火烧身。
“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犹豫的。
“恋、恋人?!”问话的少年结结巴巴,“我还以为你是他的保镖呢!你是怎么把人追到手的?”
陈屿老实地回答:“没有这个环节。”
“那么,”又一人问,“肯定是你向他告的白咯?”
“是我。”
问话的人显然没想
', ' ')('到这个一路走在前方,十足冷漠,显然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的美丽男人会忽然开口。
“为…为什么?”
“奇怪的问题。”青年冷淡道,“告白当然是因为喜欢。太喜欢他了,所以忍不住。”
陈屿趔趄了一下。
他的脸上直发热,吃惊又困惑地望过去。
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虞清昼投来又轻又快的一瞥,视线在与他相触的那刻飞快弹开。
连分开时的想念都要通过“羊怀孕了,我一个人照顾不好”来迂回表达的青年,为什么突然这么直白呢?
“为什么?”等到把小队送回了扎营点,回程的路上,虞清昼才揪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我当然只是给你做个示范。以后别人再问起,就说是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了,苦苦追了三年才告的白,而且我还考虑了三天才答应你。记住了吗?”
陈屿当然记住了。
“我太喜欢主人了,忍不住告了白。”他原话照搬,“主人你犹豫了三天才接受我。”
虞清昼死死咬着下唇,试图忍下笑意,可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
原本那个“未来的自己强逼陈屿成为自己的恋人”的恐怖设想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如此。
他心想。
真是的,我怎么会喜欢一条笨狗呢。
肯定是你向我告白,我才勉强……勉强答应你的。
他挤着陈屿的脸不放:“这么说来,你和同性的初吻和初夜,也是我的吧?”
“呃……”
只是片刻的迟疑,就足够虞清昼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对方的眼神渐渐阴沉下去,但陈屿早就不怕他了,不但不怕,还破罐子破摔地道:
“其实,除了主人,我还有另一个恋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
现实中他没办法离开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给二者全部的爱。再怎么用身体补偿,也依然怀有愧疚之心,有弥补其中任何一方的机会,都不会错过。
这时候喻稚声还是个小孩子,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感情。
如果把事情解释清楚,是不是能延伸出另外一个,和现实不同的走向呢。
虞清昼却仿佛一脚踏进悬崖。
“另一个…恋人?”他听见自己冷静地问,“谁?”
陈屿刚吐出喻稚声的名字,还没能解释更多,就被人掐着脖子掀翻了。
长发纷乱垂落在陈屿脸上,青年瞳孔微缩,连心跳仿佛都停止。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什么……其它的恋人?
巨大的冲击下,原本正常的思绪全乱了。
这是他的狗。他的狗狗。
他的东西。他的人。
怎么居然被……被一个小了陈屿那么多岁的小白脸抢走了?
思维飞快地向最差的可能性滑坡。
陈屿之前说的那些不会都是骗他的吧?告白什么的,根本没有这回事。真相其实是他强行拆散了陈屿和那个该死的小白脸,逼迫这个蠢货留在自己身边吗?
越想越觉得可能。
陈屿向他告白,他居然还矜持了三天才同意。
根本就是白日梦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早该想到的。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怎么可能充满爱意,人怎么能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
曾经和陈屿朝夕相处那么久,男人的性取向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就算陈屿能接受同性,那个同性也不会是他。
自己居然真的信了,还高兴成那样,真是可笑到极点。
搞什么啊,那个小白脸究竟……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勾引得陈屿喜欢男人了?
扼住男人脖子的双手微微收紧。
“谢谢你告诉我,”他轻声说,“我一醒过来就去杀了他。”
“不行!”
陈屿被掐得呼吸艰难,闻言蓦然睁大眼。
“别这么做,主人,”他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个后果,那惊痛的神色鲜明得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在发抖,“别杀他,咳唔…求你了主人!”
好啊,虞清昼嘲弄地想,他都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这条蠢狗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维护别人。
他几乎都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了。
利用权势强行和不爱自己的男人结婚,婚后不但不被丈夫宠爱,还要忍气吞声任由丈夫和小白脸偷情。
他恨极之下蓦地挺腰,滚烫的性器捣开男人的雌穴,无师自通地捅进宫颈,野蛮地撑大了娇小柔嫩的子宫。
陈屿猝不及防被肏了个透,腰部猛地往上弹动,却被铁钳般的手掐死了脖子压制在身下,极端的刺激下双眼都流下泪来。
“不要……”后悔和恐惧之下,泪水涌个不停。男人被可怖的性器侵犯着极深处,却还是断断续续说个不停,“不要杀他……主人
', ' ')('……”
头冠深埋在湿热紧窒的肉壶里,把雌兽钉死在身下彻底占有的满足感涌上来,稍稍冲淡了不安。
怎么也无法忽略看到陈屿泪水时,仿佛错了几拍的心跳。
三十岁的自己,不会就因为这种眼神心慌意乱,以至于放过了那个该死的小白脸吧?
这也太可悲了。
不过……大概就是这样了。
畸形关系存在的前提,不就是不对等的爱吗。
虞清昼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无法自拔,松开陈屿的脖子,抽出性器,慢慢转过身去。
他背对陈屿倚在床边,神情淡淡,泪水却顺着垂落的眼睫不断下坠。
丢掉最后一点自尊心,丢脸地在男人前流泪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更何况,对着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哭得再难过也讨不回一点怜惜,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从身后靠近,在他背后蹭来蹭去,十足讨厌。
“干什么?”他压抑住哭腔,“离我远点。”
就算能接受同性了,也还是没办法爱上他吗?
明明从一开始,就只是他一个人的狗。
把卖身契藏好的那个晚上,世界忽然放大,他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六岁小孩,独自生活在一座带花园的大房子里。
房子冷冰冰的,半夜有幽灵在走廊游荡。忽然有一天,花园跑进来一条毛茸茸的狗。
它的皮毛厚实温暖,心跳强健有力,把它搂在怀里,就再也感觉不到冷,心中也有了面对幽灵的勇气。
自狗来了,花园里就总是开着花。他们在每个日落到花园里散步,在那座大房子里一起生活,一直一直,永远永远,梦境酣长得仿佛永远也醒不来。
现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全部的人生中只有那么一条狗,狗却一点都不安分,像朵交际花似的到处乱窜,冲着别人摇尾巴,沾满别人的气味,甚至最后选择永远栖居的花园,也不是他的那个。
只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虞清昼听见自己的手指轻微地响了一声。
说到底,他还是太仁慈了。这么不老实的脏狗,就应该打断狗腿锁在家里,让它沾满他一个人的气味,只能冲他一个人吐舌头摇尾巴不是么——
“主人,真的可以不用杀掉少爷。”一只大手忽然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蠢狗又在背后讨好地汪汪叫着,虞清昼几乎能想象到他摇尾巴的样子了——
“你把我和少爷分开,再要求我和你上床,我就会离不开你啦。”
“什么?”虞清昼没有回神,下意识地问,“为什么离不开我?你有性瘾吗?”
“没有!”男人有些着急了,“是因为主、主人很好,哪儿都好。”他认真反省起来,“但是我得先变成同性恋才行。如果能早点变成同性恋,我一定会早一点爱上主人的。”
真是条毫不记仇的笨狗。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虞清昼却毫无所觉,他那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思维还在兀自顺着既定的轨道平稳地运行。
被迫和他结婚又如何,时间长了还是处出感情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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