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陈越一动不动看着眼前人。
举着佛珠的手高高抬起,金灿色的眼眸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彻底融入眼珠子里。
陈越身体僵着,就连血液也好像凝固了。
楼观鹤嘴角上扬,温温柔柔拿起他的左手,将手中的珠子交替过去,直到把珠子彻底缠绕在他的手心。
“阿越,我们回家吧。”
陈越嗓音干哑,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半个字眼,“不——”
楼观鹤低下头,指腹摩擦在珠子上,不知道是在看佛珠还是在看什么。
陈越四肢僵硬,从心漫到四周找不到半点力气,他完全呆滞住,刚刚还惊艳的景色霎时变得磨人。
“我一直在看着你。”楼观鹤抬起金灿色的眸,他先是勾起一个笑,又怕吓到陈越,强行把弧度压下去,换上个浅笑,“我、我……我已经好了,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疯子无法共情正常人。
楼观鹤自以为的改正,也不过是在陈越痛苦的过往中遮上一层轻易可撕的布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们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楼观鹤还在说,没有察觉到陈越脸上愈发苍白的脸,实实在在道歉,“阿越,都是我不好。”
他激动得心骨头下的经络都开始呼叫,在晚霞里满头白发荡漾,嗓音很轻,轻到像埋在尘埃里的花,“我会好好改正的。”
“楼观鹤。”
听到陈越的声音,楼观鹤期待眨眨眼。
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白发在风中一动一动,如蒲公英一般飞舞。
“我差点真的死了,你知道吗?”
声音在空气中炸响,音调都在颤抖,陈越闭上眼,灵动的蝴蝶打湿睫羽,轻轻抖动。
楼观鹤手上的小盒子“扑通”一声掉在土地上。
风打在脸上,刀一般割裂他们的间隔。
“阿越,我差点也要死了。”他眼眸盯着陈越,倏地溢出眼泪,从眼眶下哗啦啦流出,带着哭腔求道,“你救救我吧。”
陈越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被关在屋子里,除了楼观鹤没有任何人能和他说一句话。
楼观鹤在装可怜,在用外表掩饰底下的罪恶。
陈越已经看透了,身体阵阵发凉,胃里的东西在翻涌,他整个人好像被割裂开,一半恐惧一般挣扎。
“我愿意。”
楼观鹤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陈越睁大眼。
楼观鹤蹲下身子重新抱起小盒子,满头的白发像婚礼上新娘的头纱。
他说,我愿意。
陈越欠一句“我愿意”,楼观鹤来替他说。
陈越张大口,刚想要说什么,后边倏地传来叫喊。
糯糯的,像铃铛一般清脆荡漾在晚霞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妈妈——”
陈越不可置信回头,眼里映入熟悉的脸庞。
他的妈妈抱着一个小孩,孩子大概是只在照片里见过陈越,看到他就开始咿呀咿呀兴奋起来,大挥着手朝陈越叫。
一家人都站在那里。
他的妈妈走过来,夹着听不懂的口音,“小越啊,都去哪了?”
“小鹤一直在找你,你也真是的,你嫁给一个男人我们也不介意,至于吗?”陈母习惯性咧开大嘴说话,强行打破平静的气氛,责怪道,“都生一个孩子了,还到处跑,真是的!”
陈父也跟着附和,黄牙黑牙上下动起,气冲冲瞪着他,“有钱了也不带弟弟妹妹,陈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配不上你们这些‘高端’人士啊?!”
楼观鹤及时出来打圆场,温和笑着,“爸妈,阿越只是心情不好,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而已。”
面对楼观鹤,陈母陈父的脸色显然缓了许多。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高端品牌,陈母也戴上了琳琅黄金装饰。
只是过往的劳苦终究还在身上,面上黑黝,凸起的眼珠子瞪大,褶皱在脸上一横一横的,再配上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楼观鹤拉住他的手,眉眼弯弯,“阿越,不要让爸妈等久了。”
他明明在笑着,却带着一股寒意。
“为什么……”陈越侧过头,眼眶的泪无声落下。
他明明就要逃开了。
相握的手变紧,楼观鹤神色温柔,仿佛要把他溺在眸中。
陈母突然提高声调,笑着拍陈父道,“呦,都激动到哭啦!”
怀里孩子也在笑,嘻嘻哈哈伸长手要陈越抱。
所有人都在笑,显然是喜乐融融的一家人。
楼欣捡起掉下的淡黄色帽子,看着他们往远处走。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感受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下,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脸。
是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楼欣抓紧帽子,朱红色长裙吹开,在一片绿地中飘起。
俩道相反的影子拉成长块,楼欣回头,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又回到这里了。
陈越全身汗涔涔,衬衣紧紧贴着后背,耳边是父母大大咧咧的笑声,手上是宽大有力的手掌。
“妈妈,抱。”孩子张开手,圆鼓鼓的眼睛盯着他,“妈妈——”
陈越瞥向他和楼观鹤如出一撤金灿色的眸,心口一紧,胸口闷痛,仿佛喘不上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越。”
这句话将他从不堪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老爷子坐着轮椅,好像比之前更沧桑了,“我想找你聊聊。”
楼观鹤温和歪歪头,“爸爸?”
老爷子深深看了眼楼观鹤,才移开目光,“只是聊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越急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也不管老爷子到底想干嘛。
楼观鹤却不缓不慢松开他的手,温润道,“阿越,早点回来。”
他低下头,快速将手收回。
身后的楼观鹤淡淡收回手,抿着笑把手放在后面,就像目送妻子远行的丈夫,巴巴地望着。
进入书房,老爷子开门见山开口,“我答应过楼欣帮你伪造死亡证明。”
“你反悔了?”陈越反问。
“因为观鹤要死了。”老爷子闭上眼,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偏执,“他一夜白头,还差点掐死了陈念。”
陈念,陈越的孩子。
听到“掐”这个字眼,陈越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老爷子哽咽俩声,差点要跪下了,“你救救观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实在没办法了,如果不告诉楼观鹤陈越还活着这件事,他都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下一秒就能在眼前死去。
可是谁来救我?
陈越张了张口,面对曾经让自己惶恐不安的老人,现在居然想要跪下来求他。
他只觉得楼家人可怜。
走出门外,陈越刚把门关上,就看到楼观鹤一直站在门口。
他一看到陈越,立马绽开个弧度,甜腻腻叫了声,“阿越。”
“阿越,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楼观鹤紧跟在他身边,与陈越的步伐做到一样的速度,不嫌烦地重复叫着他的名字,“阿越,阿越。”
即将踏出的脚顿住。
楼观鹤偏过头奇怪看着他,“阿越?”
“楼观鹤,放过我家里人。”陈越停下,彻底妥协了,“让他们离开楼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楼观鹤小心、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他斜过去,轻松笑了笑,“你说,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