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海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作为这条公路的钱袋子,他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附近村子吃砂石这行饭的人很多,这些人干的早都很有钱,称得上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现在,这些有钱人全都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求活干,求早点结账。
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他很想指着这些人的鼻子大笑说:“你们这些王八蛋龟孙子,当初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在老子面前还不是像孙子一样。”
村里的朱大刚,更是变成了他儿子一样。
他在路边端着茶杯,等朱大刚把椅子放好,请他坐上去,还帮他点了支烟,张庆海忽然像针针扎一样的跳起来,跑到一辆卸货的小车子前面指着司机的鼻子骂说:“马小光,糊弄你老子呢,装这么点还想拿一车的钱?”
马晓光赔笑笑脸说:“叔,这不是没注意吗,下一车我让他们多装些补上行不行?您老饶过我这一回,我下次不敢了。”
“你这个滑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奸耍滑,就别干了,哼。”
马小光说:“好好好,叔,我不敢了,一定不敢了。”他说着扔了包烟过来,张庆海不屑地说:“瞧不起谁呢,这路是我家的钱修的,你坑的钱全是我家的,再说,我缺你一包烟抽?”
朱大刚凑过来说:“叔,你看还是咱们自己人靠谱吧,从不耽误你家的大事,不像马家沟的那几个,以次充好,每次送来的东西都缺斤少两,总惹你老人家生气,不像我,乖乖做事。”
张庆海却教训他说:“大刚,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爷们,别像个娘们似的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他们也都是有亲戚托人上门说和,谁都要照顾到对不对?这条路交通局让咱们一个半月修完,每天的进度都要跟上,我每天那么多事,你们谁都别让我心烦。”
朱大刚心里暗骂:“死二流子,你忙什么,每天不是吃请,就是去刘寡妇的小店卖骚,惹恼了我,把你偷偷进刘寡妇后院的事告诉你儿子。”
他脸上却乐呵呵说:“庆海叔你辛苦了,以后忙不过来的事,可以交给我做,我是做小辈的,多干点没啥。”
张庆海不仅不领情,反而斜着眼说:“怎么,你想篡班夺权?”
“妈的,你这老东西可真难伺候。”朱大刚心里直骂娘,脸上照样得笑呵呵。
张庆海坐下的短短功夫,附近的几个采石场老板都凑过来,嘻嘻哈哈地奉承着,在附近干活的张青松停下来羡慕地说:“咱们累死累活的干,人家二流子命当大爷,一辈子没下地干活,年纪轻轻就享儿子的福。”
秦西林走过来正好听到说:“这个你们羡慕不来,人的命天注定,人家张庆海活着就是享福的命。”
修公路的事如火如荼,张汉东也没急着回去。
王领导进城二天后,再次来找张汉东说:“小张,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我不敢给你保证,于是我就去省里走了一趟,有人跟我说,让你放心大胆干,如今全国的发展重心就是经济,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即使有错误也不怕,咱们到时候再改,让老百姓吃饱饭,这才是头等大事。”
张汉东忙给他倒了杯水说:“您真是辛苦了。”
“小张同志,你的顾虑现在没有了吧?如果不放心,领导说了让我带你去他办公室坐坐,他亲自跟你聊聊,帮你放下心里的负担。”
“王领导,既然如此,干脆等咱们工厂开业,到时候再请领导来视察工作,才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您说对不对?”
王领导笑说:“小张说话永远让人那么舒心,行,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有那些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争取早日把厂子建起来,对了,你一直还没说,你想做什么厂?”
张汉东说:“我准备做两个厂,咱县是农业大县,主要产粮区,第一个厂我想做个化肥厂;”
王领导眼前一亮说:“这个好,这个好,如果农村能敞开使用化肥,粮食亩产就会增产不少,乡亲们就再也不会挨饿。”他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农民吃饭问题。
“这个化肥厂你准备怎么做?”
“领导,是这样的,化肥厂由我和公社合资开,用我跟深城合作方式来操作。”
王领导为难地说:“合资是好事,可是公社没钱怎么办?”
“我不会让公社为难,公社只需要出场地,占股百分之二十...”
这句话一说,王领导脸色就不太好看:“小张,你这是趁火打劫吧,化肥厂占地至少几十亩上百亩,你免费用地,就给公社这么点股?”
他人善良,但也很精明,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张汉东不慌不忙地说:“领导,你听我把话说完。”
“行,你说。”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化肥厂算民生工厂,这个厂放在私人手上不合适,我的意思是这个厂我只做五年,五年之后我收回所有投资,就把化肥厂完全交给公社,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王领导愣了愣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为什么,我和您一样,都希望咱们皖北县的老百姓都能不愁吃喝。”
王领导道歉说:“小张同志,原来你才是真的高风亮节,刚才是我对不起你。”
“估计五年不仅能收回全部投资,还能赚上不少。”当然这个想法他不会说出来,却正色说:“王领导一心为我们普通老百姓考虑,正是因为您让我觉得应该为家乡做点什么。”
王领导激动许久才平静下来,听完破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根香烟抽了一口说:“好,化肥厂的事就这么办,你说要办两个厂,另外一个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