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东心里腻歪极了,当初在河工工地第一次见小芳的时候,那时她是多美好的女孩,明知道大黑家里穷,又有残疾,村里人都看不起,她还是不顾风言风语跟大黑在一起。
为什么结了婚,人就变成现在的样子?明明对她够好,却跟婆家人成了仇人,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她。
只不过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不想跟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女人废话,他不生气反而笑呵呵说:“好啊,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
马家人一听都高兴得不行,小芳再次确认一下说:“兄弟,那我就可当真了,等厂子开起来,就让我那两个哥哥去当厂长。”
“好好好,到时候你找我。”
马家兄弟激动得跑到他面前,胸口拍得啪啪响说:“张老板,厂子交给我们俩,你就放心吧。”
“放心,肯定放心。”张汉东笑呵呵跟他们假意寒暄。
马家人高高兴兴走了,大黑畏畏缩缩走上来,张汉东看到他不由叹了口气,听见大黑感谢他比划着说:“你嫂子一直闹着找你,我也没办法,只能跟她来了......”
张汉东对他可就没什么耐心了,脸一板说:“她要上天日龙你也由着她?就那俩窝窝囊囊的废物兄弟,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当官。”
大黑见他话风突变,不由担心起来,呐呐地说:“我去干活了。”说着逃也似的跑了。
见亲哥一副懦弱的样子,张汉东很难过,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还是不能让他性格变得强势一些,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他的收入比起如今的人也算得上有钱,为啥见了小芳还像老鼠见了猫。
也许是真的喜欢小芳,害怕失去她吧,怪不得总有人说:童年的伤害要用一生疗愈,从小不幸福的孩子,长大以后也很难幸福。
张汉东呆呆得想着,张庆海走到他面前问:“那家卖羊肉的找你做什么?”
看到亲爹来问,张汉东忽然笑了说:“也没什么,找我想给他家两个儿子弄俩厂长当当。”
张庆海勃然大怒说:“他倒是真敢想呢,我们自家的厂我都当不上厂长,他想的怪美,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这就去马家沟骂他们去。”
张汉东见他气愤的模样,心说妥了,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件事索性交给亲爹处理算了,不过现在没必要闹起来,等厂子建好再瞧热闹好了。
于是他叫住激动的亲爹说:quot不用那么急,等到时候你这样这样......quot
张庆海听完轻蔑地骂了一句:“你真奸,不过这点聪明劲随我,到哪都不会吃亏。”
第一次被亲爹夸奖了,虽然并不是什么好话。
马老四是个大嘴巴,不就全村都知道他儿子要当厂长的事,这下张青山的儿子张石头两口子急了,跑过去找张青山说:“爹,张汉东说话不算话,你当厂长的事黄了。”
儿媳妇阴阳怪气地说:“这事一开始就是假的吧?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张石头呵斥她说:“你一边去,别在这烦人。”说着他又催促张青山说:“爹,你干脆去问问张汉东吧?”
张青山说:“张汉东能做这么大生意,比你聪明,他比你清楚什么人能当厂长,你少闲操心。”
张为民的婚事办得很仓促,过年的时候母亲忽然瘫痪了,阴阳先生跟他说结婚能冲喜,一高兴,也许能治好母亲的病,所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人迎进门。
可是婚后母亲的病并没好转,儿媳妇回门之后,她就逼着他们两口子去深城挣钱:“为民,你不用担心我,咱家离你妹子家近,她不会不管我的。”
张为民死活不同意,老太太说:“你傻不傻,你不挣钱,咱家这么多人日子怎么过,我的病哪有钱治?不挣钱人家的好车还能让你随便开,赶紧走,带着你媳妇一起去。”
所以,还没到正月十五他就带着新娘子来告辞,张汉东说:“你才结婚几天,不用这么急,等大娘的病好点再说,彩电厂那里过年这阵子应该没那么多事。”
张为民说:“我去看看磁带厂吧,大黑不去,刘明一个人估计照顾不过来。”他跟张汉东说着话,年轻媳妇好奇地看着张汉东,张为民招呼她过来说:“傻乎乎的,来叫人呀。”
新媳妇叫吴翠莲,才十七岁,被男人说了也只是对张汉东局促地笑了笑,并没说话。
她也算得上年轻漂亮,可是和花桃那种人尖子比不了,看张为民的样子,似乎没啥不满意的样子。
张汉东担心翠莲受委屈,提前打预防针说:“为民,嫂子跟你结婚了,以后可不能对不起她。”
张为民说:“不会的。”
看着他们开着大奔走了,小芳站在门口恨恨看了几眼,转身嘭地关上院门。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一样,用人朝前,不用人靠后,跟狗脸一样。
但是张为民走了不久,远处忽然传来阵阵慌乱得呼喊:“失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呀。”
张汉东暗叫不好,忙也跟着村里人拿着水桶往村后跑去,浓烟滚滚大火熊熊,着火的居然是张为民家门口的柴垛,等大家手忙脚乱地把火救灭,张汉东才知道,张为民他娘居然躲在柴垛里面。
众人叹息着,她已经瘫痪了,怎么来到这的,有人看到路上有两行血迹,才知道她是一点点爬的。
张为民的妹妹大哭着跑过来说:“娘,娘。”
人已经烧得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