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管理处的设立,张汉东彻底在综合司站稳了脚跟,他每天张扬地开着大奔,一副生冷不忌地模样,反而让同事对他充满了敬畏。
人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是敬而远之,张司长在天子脚下还如此张扬,不管是去部里开会还是下到基层调研都开着,说明什么,人家有这个底气。
有钱有势的人做事总是比普通人要容易许多。
综合司的职责很杂,每天审批的文件都多的要命。
不过张汉东沿袭了从前的做事方式,先让谭力帮他筛选,不是必要的工作,他也不过问,你问说会不会担心谭力在里面捣鬼?只要他不傻,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这天谭力告诉他说:“张司长,外事部门联系咱们,说有扶桑客人希望进口一批京城的景泰蓝瓷器,不过在签合同之前,他们希望去瓷器厂参观,确保以后供货没有问题,他们希望您能亲自陪扶桑客人参观。”
景泰蓝,扶桑?
这两个名词组合在一起,似乎打开了张汉东的某种记忆,努力想了想才回忆起来,爱偷爱抄袭的扶桑人上辈子就是用各种阴招,偷了我们景泰蓝制作工艺,回去做出了七宝烧,在国际上抢了原本属于我们景泰蓝的市场。
算了算时间,好像就是这个时间,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偷的。
“行,你到时候把时间通知我就行,对了,那天不要安排任何工作。”他平静地说道。
“是。”
扶桑考察团通过正式的外交途径进来的,外事部门也非常重视,陪同人员的级别瞧着都不低,甚至市领导也来了两位,加上各自的随从,今天的参观队伍实在不算小。
扶桑这边并不领情,他们只是彼此交流,说的也是扶桑语,窃窃私语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就连陪同的外事办和市里的领导,他们也并不理睬。
与中方交流,全是由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翻译来做。
外事办的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还总在一旁陪着笑,张汉东瞧着心里堵得慌,索性也站得远远,眼不见心不烦。
综合司这方的翻译是一个年轻女孩,她是综合司的工作人员,听说是海城外国语大学的毕业生,见扶桑人没有沟通的意思,她就一直陪在张汉东身边。
景泰蓝工厂就在京城,大家到厂子的时候,工厂的人早已经等在门口,扶桑人的老板冈本在外事办的陪同下只是点了点头便直接往里走,厂长黄威一直等他们进去还没直起腰,张汉东说:“黄厂长是吧,进去说吧。”
走进去见外事办和市里的领导正在陪冈本说着什么,领导见黄威走来随口吩咐说:“黄厂长,冈本先生今天到访是严肃的政治任务,你们一定要接待好扶桑客人。”
黄威惶恐地答应着,冈本忽然说:“黄,很抱歉冒昧打扰,只要贵工厂今天能通过我们的考察,我们会给景泰蓝厂下很大的订单,你们美丽的瓷器,一直是我们扶桑人们的最爱。”
小胖子翻译完又加了一句自己的私货:“黄厂长,扶桑客人如果有什么需求,你一定要答应下来,不然影响出口创汇,这个责任咱们谁也承担不起。”
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长相,胖翻译都和扶桑人没有什么区别,张汉东觉得他可能是被扶桑文化同化了,变得如此让人厌恶。
黄威说:“是,包翻译,我们景泰蓝厂一定配合冈本先生的要求,完成这次接待任务。”
“嗯。”胖翻译很满意黄厂长的态度,答应一声才又小跑着追到冈本身边。
张汉东在人群最后面走着,他和女大学生翻译两人年纪都太轻,也没表明身份,黄威以为他俩只是随从,甚至没招呼一声。
走进工厂,张汉东见冈本停了下来,仔细看着老工人用珐琅材质描绘花纹样式,然后在花纹的周围在用铜丝金丝镶嵌,黄威见他们看的认真,脚步迟疑了片刻,外事办领导说:“老黄,还站在后面做什么,还不快向冈本先生介绍一下景泰蓝工艺流程,工人现在做的是什么工艺?”
黄威的脸顿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激动,来到工人身边,介绍说这是在做景泰蓝掐丝工艺,等这项工作完成,就是点蓝、磨光等工序,每一个动作要保持很轻的力度,不然就会毁掉前面所有工序。大风小说
他接着还要介绍原理,张汉东打断他说:“黄厂长差不多了,带客人去看厂里的成品吧。”
黄威答应一声,冈本的眼睛却又看见了远处工人在搅拌一桶颜料,立刻走过来问说:“黄,这是什么?”
黄威说:“这就是用来做景泰蓝瓷器的颜料,是用贵重矿石加清水研磨而成,景泰蓝也因为这种颜料而闻名。”
冈本似乎来了兴趣追问说:“黄,这是什么矿石?”
黄威正要回答,张汉东在一旁说:“抱歉冈本先生,这是我们的秘密配方,不能对外公布。”
他说着就看到陪同的扶桑人拿起照相机,对着工艺车间不断拍照,而外事办和黄威他们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心里不由恼怒起来,走过去夺过相机说:“冈本先生,这里禁止拍照。”
他把相机随手递给刘军吩咐说:“把胶卷抠出来,至于胶卷的费用,你回头算给咱们的扶桑客人。”
说完他对惊讶的扶桑人说:“冈本先生,我们的工厂一切都是对外保密的,胶卷我们收回了,请不要再拍照。”
“张司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惹的扶桑客人不高兴,咱们谁都担不起责任。”胖翻译恼恨地说。
张汉东说:“小包,是你担不起责任,是我不让扶桑客人拍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你...”胖翻译见他说话掷地有声,小跑到扶桑人面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扶桑人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对张汉东善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