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元走后,张庆海虽然醉醺醺的,还是不愿意在房间里呆着,一转眼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对妻子的遭遇漠不关心,根本就是个混蛋,他的儿女都已经习惯他的为人,也没感觉失望,纷纷都凑到周金枝房间里陪她说话,宽慰她。
彩凤说;“妈,明天咱们看完老人,还是赶紧回去吧。”周家人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好,担心这样的环境影响母亲的心情,进而影响病情那就糟了。
周金枝却摇头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好容易见到爹娘,一定要留在这里多陪陪他们。”
她对家人的忍耐度非常高,虽然已经知道是牺牲了自己,才换来全家的安宁,好像也并不在意,当然也可能是她把从前的事都忘记了,现在脑子里只有对亲情的渴望。
张汉东对彩凤摇头说:“听咱妈的吧,今天折腾得厉害,还是先让她先休息,明天再商量是走还是留在这里。”
“哦,好吧。”
兄弟姐妹走出母亲的房间,彩凤叹息说:“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本来以为妈找到家人是天大的好事,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早知道是这样,干脆就不来了,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张汉东却说:“即使知道也一样要来,你没看咱妈看到老人多高兴,我最难过的是,咱妈精神坏了,才到咱们家的,真不敢想这里离咱们家三百多里路,她神智又不清醒,只靠两条腿走几百里路,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彩凤听完也是一呆,是啊,母亲是怎么走到几百里外的?想来是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路颠簸走来。
燕子在旁边小声哭起来,大黑不说话,也在默默流眼泪,姐弟几人更加心疼母亲起来。
真的,很多事都不能细想,细想之下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吴氏说过周金枝来家里的情形,当时她在村口的石桥上呆了两天,虽然脸上抹得很脏,但是清秀的长相是藏不住的,村里许多无赖和光棍都对她心怀不轨,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精神有问题的女人,面对的人全是野兽。
最后是吴氏请人帮忙,才把心怀叵测的人撵走,把人领回家来。
这一路她是如何躲过居心叵测的人,真是不能想象。
彩凤晚上又说起她小时候的事,五岁到十一岁这段时间,吴氏每天都会嫌弃地往她脸上抹锅底灰,现在想起来,还不是为了保护她,可她很多年都在怨恨吴氏,不知道吴氏一直在保护她。
当人长大后,很多事豁然开朗,对亲人的内疚只会更多。
彩凤不抹锅底灰,是后来大黑和张汉东长大了些,特别是张汉东,在村里简直就是个翻版张庆海,但是他和大姐的感情非常好,带着大黑不知道帮彩凤打走多少坏人。
姐弟几人说起曾经的往事,都哭成了泪人,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燕子疑惑地说:“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张汉东弄乱了她的头发,心中莫名想起上辈子她淹死在臭水沟时被人翻过来,那不甘而又绝望的眼神至今还不敢回想,她的惨剧这辈子并没发生,张汉东也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上一辈子兄弟姐妹吃了那么多苦,这一辈不论如何享受,都是应该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明芳和周志飞周志元几人就来了,张汉东过去时,大家已经在周金枝房间里说话了,周志元愤恨地说:“一大早老大一家子就都走了,哼,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眼不见心不烦,”
周明芳说道:“老二这个人自私,可他毕竟是咱们的亲人,别在说他了。”
周金枝并没参与讨论,她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像是永远都看不够的样子,周芳明说:“金枝,看到你没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我见到你们也高兴,大姐。”
周志元说:“大家都别说了,爸妈早就起来等小妹了,咱们早点过去吧。”【1】 【6】 【6】 【小】 【说】
张汉东等人走出招待所,迎面遇上了一群人,瞧着应该是公务人员的样子,领头的那人无意抬头往张汉东一看不由愣了,立刻招呼说:“同志,请等一下。”
他身边的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张汉东停下来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神色激动问说:“请问您是不是张汉东同志?我是庆谷县县长卫有道,不知道您能来庆谷县,我们真是太怠慢了?”
张汉东推辞说:“不错,我是张汉东,今天来这边只是办点私事,卫县长,您太客气了。”
卫有道说道:“张先生,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我看您现在有事要办,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需要的话,请尽管开口。”
“谢谢,我记下了。”
他以为寒暄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不想卫有道并没走,而是邀请说:“如果中午有时间的话,我做东请您吃顿饭您可以吗?”
他的对白惊呆了周志元,他是体制中人,当然知道卫有道的分量。
不想张汉东却为难的说:“卫县长,如果是平时的话吃顿饭没什么,今天是过年,我们事情办完就要回去了,就不麻烦了。”
卫有道一拍脑门说:“不错不错,我也是糊涂了,张先生,不如这样吧,您先去办您的事,办完我再跟你联系可以吗?”
“呃,那好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