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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馆一旁的咖啡厅里,他和这个叫易畅的男人在一个露天的包厢面对面坐着。
在位置上坐定后,对方就摘下了一直戴着的口罩,随后拿出了一瓶药来。
“正好到用药的时间了……让你见笑了。”
男人五官并不出众,身形很瘦,没有很强大的气场,但气质非常特别,倒也符合对方演员的职业。毫无偏差的标准普通话和恰到好处的顿挫,使得他说话的时候有种别于他人的力量。
当这个人跟他自报家门,说想和他聊一聊的时候,他有怀疑过他的出现是不是和沈有赫有关,但也许是对方文艺从业者的身份使然,他也不介意和他接触。
明明看起来已经是一个阅历很丰富的人,却似乎又保留着一种单纯而拘谨的个性,此时男人的表情还有些讪讪的,吞了药就把瓶子利落地收进了包里。
“没关系,”他看着他,“之前有听沈有赫说过,他的一个养父身体不太好。”
男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现在还行,就是偶尔要吃药巩固一下,不碍事。”
对方在他的目光下好像有点不自在,又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道:“抱歉,这次约周先生你来确实唐突了,但是既然那么巧碰到了你,我就想把握好这次机会。之前听小赫很多次提起你,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你聊一聊。”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易畅微微点头,道:“关于小赫的身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是我和我爱人十年前领养的孩子。小赫他打小就聪明,也很乖巧,基本不用我们操什么心,但是,可能是我们忽视了他情感方面的教育,最近两年我明显发觉,他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很多时候我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他也不愿意多谈,所以慢慢地也就导致,他会在感情方面走了极端,也因此伤害到了别人。所以……我首先要为我们家庭教育的缺失,向你道个歉。”
他平静地看着男人垂下头,接着迎上对方再次抬头时,投射来的那一道真挚的视线。
“易先生言重了,恕我直言,我对他的家庭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他喝了口茶,直视着对方,“关于我和他之间的那些破事,我都已经整理好了。你不用为他愧疚,因为该讨要的,该发泄的,都已经结束了,我也不会和他再有任何牵连。”
易畅安静地听完他这番话,说:“我了解了,但是,请允许我自私地以父亲的立场,告诉你一些事。不管你如何定义你们之间的感情,在我看来,小赫他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对待过一个人。他这个孩子,看起来好像冷冰冰的,但是认真起来谁都拦不住,以前他多少会缠着我一些,但现在他连家都不想回,问他他也只是说,和周家的少爷有约了。”
“……”
“在你失忆的那段时间,我见他比以前更加忙了,就跟他提出要过来看看你,帮他分担一下事情,也顺便看看能为你做点什么,但他坚决不让,说不想让其他任何人干扰治疗,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所以,请不要怀疑,他真的很在乎你,非常的在乎。”
“在乎……”
他回味着这两个词,不禁笑了。
突然,他感到头微微发痛,习惯性地拿出了烟盒。而就在抽出那根烟之后,他想到了什么,拿打火机的手僵了僵。
随后,他将那根烟顺势放在了两指之间,缓慢地捏着。
易畅观察着他的动作,勾起了唇,道:“想抽就抽吧,我没事。”
他照旧捏着烟,说:“我明白易先生你的意思,但如你所说,你对你儿子了解并不多,所以对很多事,你并没有发言权。我尊重你作为父亲的想法,但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他是否在乎我,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并且,你也不该对我的胸怀抱太大的期望。”
说完,他拿出钱包,将几张纸钞放在了账单之上,“这顿就算我的,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写枫,我承认我有私心,但至于作何决定,自然都是你的自由,”易畅也站了起来,“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软的人,任何人的好和坏你都会记在心里,也就因为这样,你才更容易受到伤害。我真心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不管是选择舍下还是接受小赫的感情,我都祝福你能做出让自己幸福的选择。”
他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向他递出了一张名片。
“都是艺术圈,倒也不是隔行如隔山,周氏最具争议的逆流,天才画手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对方保持着真诚的微笑,“如果你还有继续的想法,写枫,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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