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雷少轩参加了无数次战斗,并且越来越喜欢战斗。
雷少轩喜欢切开敌人喉咙的感觉。“扑”一声,敌人捂着喉咙,鲜血喷涌,缓缓倒下,没任何痛苦。
雷少轩讨厌听到敌人临死前痛苦的哭嚎,也讨厌看到受伤等死那种无助,更讨厌看到各种残肢断臂。
雷少轩不忍心看到敌人破开的腹腔,鲜血淋漓的情形;不忍心看倒在战场死不瞑目的眼睛;也不忍心看因痛苦扭曲的尸身。
因此,雷少轩对如何更干脆利落地杀人,似乎着了迷,甚至把杀人当作一种享受。
死的全是死囚犯,是罪大恶极的人,是该死的人,雷少轩对自己说。雷少轩对用敌人的性命练刀、练枪毫无心里负担。
雷少轩杀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雷少轩靠近,周围的人会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当雷少轩注视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时,会让人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营帐里的人,与雷少轩对练刀法,隐隐有浑身战栗的感觉,不敢面对雷少轩的眼光。
对上雷少轩的刀,会让人浑身隐隐发抖,死亡的恐惧弥漫全身,以至于除了胡友德外,没人再敢与雷少轩对刀。
这种情形让雷少轩感到浑身不舒服,却愈发渴望战斗。
雷少轩沉迷杀戮,经常在战斗中撇下胡友德,直接杀入人群最多的地方,胡友德经常跟不上他,遑论护卫。
雷少轩去的地方越来越危险,即便胡友德努力跟上,往往只能自保;罗浩更是谈不上跟随,只能看着雷少轩的背影叹气。
罗浩自己明白,即便能够跟上雷少轩,面对雷少轩要面对的局面,罗浩自忖无法存活。
雷少轩渴望战斗,原本是渴望用战斗提高自己的刀术,然而越沉溺于提高自己的刀术,杀人也越来越多,反而越无法专注刀术的提高,而是越来越享受杀人的过程,而不是提高自己的刀术。
为了总结战斗经验,原本每次战斗结束后,雷少轩都会回想战斗过程,细细检讨自己的种种不足,然而雷少轩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进行回顾总结。
每当雷少轩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几乎都是敌人惨叫、死亡以及鲜血喷涌的景象,每一次的面孔都不同,无一不是狰狞的面目,向自己哭嚎或者扑来。杀声、惨叫声、金戈鸣声......各种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回荡,交杂在一起,挥之不去。
雷少轩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惊醒后浑身颤抖不已,长时间望着斑驳营帐屋顶发呆,久久无法入睡。
雷少轩的脾气变得急躁、易怒、经常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久违的恐惧、彷徨、无助又弥漫在雷少轩的心里。
甚至面对胖姑,雷少轩都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胖姑慌了神,急忙来找袁文伯。
看着满脸疲惫不堪的雷少轩,忐忑不安的样子,袁文伯叹了口气,打发走了胖姑。
“你可知道前朝大将秦青?”袁文伯问。
雷少轩闻言一愣,说道:“秦青大将号称‘杀神’,领军十万灭唐,坑杀降军四十万,领军所到之处,唐将闻风而降。”
袁文伯瞥了雷少轩一眼,道:“秦青灭唐国后,不到三年,患疯症,自刎而亡。”
接着袁文伯又道:“你可知魏国名将庞辉?”
雷少轩感到有些莫名奇妙道:“庞辉领军三十万,围攻南楚都城郢城两年都没有攻下。守军誓言绝不投降,于是庞辉围城,只鸟不许飞出,饿死百姓二十余万,一战灭南楚。”
“你知道庞辉的结局吗?”袁文伯道:“庞辉因功封侯,三年后,圣驾前酒疯失仪,赐死。”
师父到底要说什么呀?雷少轩心里有些不耐烦,却不敢随意打断。
袁文伯接着说道:“前朝寿亭侯王彦擅长火攻,落龙谷内一把火烧死青奴十万人,十里峡谷尸体枯焦,其惨烈神鬼不忍卒视,以至白日阴风怒号,夜夜鬼哭,落龙谷此后寸草不生。后来王彦过洛河莫名溺亡。”
袁文伯不理会雷少轩的纳闷样子,接着说。
“你可知屠夫无长寿一说?”
“听说过。”这说法妇孺皆知,不算稀奇。
“那你可知北魏郡刽子手,三成患癔症、疯症?”袁文伯道。
“师傅,您要说什么?”雷少轩有些忍不住了。
袁文伯正色道:“万物有灵,秉天道而生,而杀生者,必遭天谴。故秦青、庞辉、王彦等功高盖世,本可荫及子孙,却因杀生太过,绝损阴功,身死族灭,子孙断绝。刽子手所杀之人,虽说有罪,然生灵有灵,焉能无怨?有怨则缠杀人者,杀人者每日被怨气所缠,焉能不疯?”
袁文伯面露忧色,看着雷少轩道:“你如今杀人太多,身上煞气极重,常人靠近都觉难受。原来我尚不留意,毕竟你年龄仍小,能杀几人?没想到这里乃死囚营,以杀求生,你杀戮过多,自然煞气缠身。你如今暴躁易怒,寝食不安,心神不定,难道没有注意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