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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日子,仅仅是站在风里几分钟,寒冷就窜进外套与里衣,恶狠狠打在人身上。
骆长书一阵发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回室内。
温泉酒店就是不同,为了和外界的寒冷区隔开,室内打了足足的暖气,使人身处其间昏昏欲睡。
骆长书抖擞精神。他有一半猜到元青把自己叫来,有很大“招摇过市”的嫌疑。对方派来的项目经理是其公司老板的小儿子,跟骆长书的母亲家关系极近。
骆长书是不屑于这种人情关系的。更何况是一个初出茅庐,掌不了大权的小儿子。可当元青状似无意地点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方毫不掩饰艳羡之意,骆长书竟可耻地感到满足与畅快。
他们一行人去谈项目细节,留骆长书这个局外人在这闲逛。
现在不比节假日,这样高端消费的温泉酒店旅客稀少。
骆长书走在空空荡荡的长廊里,欣赏庭院风光。
曲径通幽,流水长亭。
本应该宁静祥和的景致,突然被欢笑的人声打断。
过来的人有七八个,有男有女,簇在一起像是盛夏里绽放得过分努力的绣球花。
“骆长书!”领头一人诧异地喊出声。
骆长书一瞧,后悔刚才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喝杯茶,非要在这里闲逛。
“哥,这么巧。”骆长书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
对面高大的男人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骆长书的胳膊:“怎么,来度蜜月吗?”
骆长书心想,还真让他说对了。面上只是笑,没再多说。
看他大哥这左拥右抱的样子,就知道这么久没见,这位长兄也没什么长进。
骆衡看得出这个弟弟对自己厌烦得很,越是能让骆长书心烦,他越是高兴:”长书啊,我看你的气色,像是积郁许久,不得抒发。元青是不是天天给你气受,加上通身燥火无处发泄……“
骆衡话还没说完,就被骆长书冷冷打断:”哥,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骆衡心中笑得更欢:”大哥当时就劝你结婚要三思…唉要不要大哥去跟元青说说?夫妻之间就是……“
骆长书面上笑容冷了大半。
骆衡见对方一副要走的样子,扭转话题:”怎么就你一个人,元青呢?“
”他有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骆衡耸了耸肩:”那真可惜……”他拉过骆长书,用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私语道:“正好,大哥给你留了个好东西。”
他说着从那一群男男女女之中,拉出个不起眼的。
那人瘦瘦小小的,唯唯诺诺的,生怕人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骆先生……”
骆衡拉过他细细的手臂:“这位’骆先生‘不一样,他才真正是骆家的人。你以后出人头地就要靠他明白吗?”
男孩怯怯地点了点头,再目送着骆衡和他的一众男男女女扬长而去。
他抬头看骆长书已经紫了一半的脸:“骆先生……”
“怎么又是你?”
娄希也诧异,他被经纪人推来陪骆衡度假,希望能寻到个机会爬上骆衡的床。现在连床沿都还没摸到,转手就被扔给了另一位骆先生。
但这些辛酸事怎么能和骆长书吐露,他只能乖巧地装哑巴。
骆长书本来就对答案不感兴趣,朝着他挥了挥手:“你现在回去追骆衡还追得上。我可没有精力照顾你。”
娄希摇头:“骆老板对我没兴趣,我去追了也没用。”
骆长书心说,我就对你有兴趣了吗。为了表现得君子,他还是强忍烦躁:“那我帮你喊车回去?”
娄希又摇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骆长书:“我能跟着您吗?”
少年的直白实在让骆长书困扰:“小朋友,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娄希一惊,继而托着腮进入沉思。骆长书冷笑,以为自己成功地摆脱了小朋友的纠缠,没想到娄希这时来了一句:”其实我也……可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才几岁。不好好拍你的电视广告,就想着去给有钱人做小三吗?“
骆长书一腔哀怨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对着娄希崩塌的道德观一顿数落。
娄希瞪着大眼睛听着,一言不发,等骆长书念叨完,才说道:”左右都是陪睡,跟结婚的男人睡或是未婚的男人睡有什么区别吗?“
骆长书眉头紧皱,这个小艺人的经纪公司不是元青在管吗,怎么能怂恿这种风气。
他正要训教娄希一顿,就见转角走来一行人,正是元青和那位世交家的小儿子。
他们俩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似是谈得很成功。
“骆哥遇见熟人了?”那位世交不清楚这前因后果,问道。
骆长书瞪了娄希一眼:”不太熟。“
娄希知道这种场合没他插话的份,礼貌地闭嘴。
元青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对着那位经理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说,我们不
', ' ')('如先去吃个饭?“
见元青都开口了,这位世交赶紧应下来。临走前还反复问骆长书和其朋友是否要一起来。
骆长书想挽留,但这个娄希就是个拖油瓶。他是跟着元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娄希,尽管这位正盯着元青使劲看。
”这个老板真好看。“娄希最终感叹道。
骆长书很想自豪地说声”那是“,但现在他的处境也不适合这样的情绪。
”骆先生你饿吗?“
”?“
”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
终于把娄希打发走,夜色已深,月亮幽幽地沿着廊道照进屋堂。
骆长书回到房间,见庭院的灯微亮。
“元青?“他问。
无人应答。只听有温泉汩汩之声。
他推开移门,庭院本就不大,借着月光能清楚地看见元青半个身子没在水里,正闭目养神。
“怎么都不答?”
走近了,才能看见元青被雾气蒸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肩膀和发梢滴着水珠,映照了月的光,像是天上滴下的琼浆玉液。
骆长书的手沿着元青的额头,沿着太阳穴,再摸到耳后,将他半湿的发缕起来别在耳后。
“生气了?”
骆长书蹲下身,一个吻轻轻印在元青的耳侧:“你不该生气的,元青。这不像你。“
水声淅淅,无人应答。骆长书舔着元青耳下细嫩的皮肉,一直向下吻到脖颈处。
元青闪躲开。
“你真的生气了?”骆长书觉得好笑。
元青转过身,从温泉池里走上岸。
光洁的背脊对着骆长书,后背上的肌肉精瘦而紧绷,脊柱的凹陷一直延伸进被毛巾遮盖的地方。浸湿了的毛巾紧紧地贴着双股,隐隐勾勒出那令骆长书魂牵梦萦之处。
元青自是知道背后的眼神有多灼热。上了岸,他稍稍擦了擦脸,墨绿的浴衣裹上身,将那情欲的目光隔离得死死的。殊不知在骆长书眼里,这一袭宽袖窄腰的装扮更是色情得很。墨绿色衬得元青的身上,该白的是莹莹如白玉,脸颊肩胛绯红得似是要滴出血来。
元青要走,骆长书拉住他的袖子。一拉一扯之间摸到了元青的手腕,温温烫烫的。
骆长书紧攥着元青的衣袖,不教他走。
元青皱起眉头,挥手想让骆长书松开,反而被骆长书紧紧攥住了手腕。
“元青。”骆长书哑哑道,“我们谈谈好吗?”
元青不出声,眸中似是无光,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几个月里我都在想,你究竟想要什么。你不肯告诉我,是有你的苦衷吗?“
元青无言地往屋里走,拖着个拽着他手肘的骆长书。
骆长书迫切追问着:“元青,哪怕你告诉我一点也好。我们之间,为何要隔一堵猜忌和防范?元青!“
元青拍开他的手,狠狠一记,手上力度不轻。
“明天。“元青轻声缓缓地开口,”明天再说吧。“
他推开移门,侧着身走了进去。
“明天,一起吃个午饭吧。”
骆长书幽幽听见了元青这样说,接着移门被拉上,他又被留在了月色照不见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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