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门外繁星点点的夜空,那个很不自然的笑脸总算是转了过来,含蓄、礼貌却显的生疏:“没事,就是心静不下来,没想到一位先天高手会以那种……嗯……惨不忍睹的方式,步入黄泉,我去外面散散心,听说六大门派要围攻光明顶,不安全,蛛儿姑娘没什么必要的话,就赶紧离开吧,找人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避一避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无忌不知道这位“蛛儿姑娘”能否听懂他的暗示。
只不过,他自认为无愧于心。
有些话注定不能说的太明白。
他总不能说,我打算去找我大师伯宋远桥求求情,然后,连夜登光明顶,找到自己的外公殷天正与舅舅殷野王,再把这两个人赶紧劝走吧?
人心隔肚皮。
他相信“蛛儿姑娘”不会害他。
可事以密成。
就算是好心,也不能直言相告。
故此,在自认为做到仁至义尽的留下建议后,张无忌再也没犹豫,坚定的踏出了一步,身影被落下的门帘挡住,彻底消失在殷离的视线里。
而在另一边。
林朝辞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
比张无忌与殷离所在的小帐篷大了数倍的大帐篷,是昆仑派给予他这位先天高手的排面,此刻只有他与赵敏,分榻而眠,即便谁都没睡着。
似乎是听见了林朝辞翻身的动静。
等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跟林朝辞一样没睡着的赵敏小声道:“林朝辞,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呗~”
林朝辞随手抓抓头发。
闭着眼睛,头也不回的答道。
又是一两个呼吸后,赵敏才再一次的开口,即便她没说,可语气里那份突然鼓起的勇气,还是说明了她在这一两个呼吸、足足五六秒的时间里,做了多少努力:“请问你会歧视我吗?”
“为什么要歧视?”
“因为伱是元人?”
“因为你的祖先对汉人举起过屠刀?”
“因为你的皇叔伯没把汉人当人看?”
林朝辞闭着眼,心如铁石。
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冷静的可怕。
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赵敏,我并不喜欢说教,因为我懂的越多,就越会认识到自己的无知,而说教这种沟通方式,与歧视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它们都是以贬低别人的方式,变相提高自己的地位,甚至不能提高自己的地位,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道德制高点;所以,真正有礼貌的强者,从不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教,他们会把这种沟通方式定义为论道,而歧视,也是一个道理——只有毫无修养的人,才会用这种目光看待别人;因此,我想请你记住,对我而言,我不会歧视任何人,因为我体内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鲜血,我歧视任何人都是在歧视我自己,所以,我不在乎你的种族,我只在乎你是不是我的朋友,我会因为我的个人需要及喜好,毁灭某个王朝,就像我是苍天的代言人一样,有的是工作,还有的是生活,可是,我唯独不会被舆论操控,也不会因歧视而行;而能被这些限制的人,本质上就是狭隘的!”
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涌上赵敏心头。
不在乎种族。
而在乎你的身份。
这种把个人凌驾于种族之上的友情实在是太令人……无法形容了,就是那种你明知道他是错误的,明知道你是错误的,却做不到伤害他或背叛他,可以为了他与全世界敌对,他也会为了你与全世界敌对的那种永生永世的信任!
“且,你以为汉人的皇帝就把自家的汉人当人看了?”
“除了那几位雄君明主。”
“多少君主,视天下万民如草芥?”
“多少王爷,视治下民夫如猪狗?”
漆黑的营帐里,林朝辞的叹息声格外沉重:“如果那位太祖还在世,我甘愿做他治下一小民、一士卒、一公仆,我会尽我所能助他取天下,争取再少点牺牲,让那冻死在雪山上的尸体少两具,把那被泥沼吞没的勇士拽出来,可是,他不在了,剩下的这些皇帝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狗屁,区别在于有过为百姓着想的,和没有为百姓着想的,以及眼里根本就没百姓的,天下帝王皆烂,我为何要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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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