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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
阿山招招手,示意搬山过来。搬山回头看了看自家少爷,见他正和陆浩几人喝酒,才小跑过去:“怎么?”
阿山递给他一碟芙蓉糕:“我家少爷不爱吃甜的便给我了,我也不爱吃,给你得了。”两人也认识挺久的了,搬山没客气。
阿山借机和他闲聊一会,没多久就把话题扯到贺渊的祖母贺无暇身上:“老夫人大概吃了不少苦吧?以前住在哪里呢?”
搬山毫无防备,他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就在贺府里嘛。”
“那贺府建成之前呢?”
“以前听老爷提起过,似乎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的,哦,不过老爷小时候好像一直住在什么庄子?”
阿山不动声色:“什么庄子?”
“我记得叫凫河庄?听说当时还是皇庄呢,不过老夫人肯定也不敢暴露身份,过得估计不太好。”
阿山松了一口气,这下大少爷派下来的任务就完成了。只是这等小事,为什么不许告诉少爷?
阿山想不明白,但既然大少爷吩咐了,他照着做就是了。
今日是孙景泰的大哥成亲的日子,孙景泰趁机把陆浩一行人全都叫来了孙府。
等新人入了洞房,天都要黑了,客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去了。
孙景泰几人知道贺陆两人最近难得相见,便留下贺渊和陆浩两人先离开了。两人无所事事的闲聊一会,搬山催促道:“少爷,该回府了。”
贺渊伸个懒腰:“阿浩,那我从侧门出去。”陆浩不紧不慢道:“从正门走就行,今日大哥把跟着我的那些侍卫调走了,不知要做什么,我问了也不告诉我。”
贺渊下意识道:“怎么不早说,刚才我们和他们一起出去就行了。”
“忘记了。”
贺渊没有深究,两人带上阿山和搬山往外走去。
已经进入初秋,晚风吹过,隐隐有些寒意,贺渊看陆浩只穿了单衫,问道:“不冷吗?”
陆浩摇摇头:“今日一直在大理寺坐着,也没觉得冷。”
贺渊双手握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冰的。”
陆浩就任他这么握着:“你喝了酒,手热而已。”贺渊没有回话,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很快陆浩就觉得热得发慌,他轻轻挣扎一下,但贺渊还是没有放开他,轻声道:“不喜欢吗?”
“……没有。”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门外几乎没有人了,陆浩倒是瞥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似乎是乔府的。
没等陆浩靠近打招呼,乔楚清就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陆浩觉得影响不好,挣脱贺渊的手:“是乔姑娘,我以前提过的,记得吗?”
贺渊的手僵在原地,顿了一下才慢慢收回手:“记得。”
乔楚清很快到了近前,她优雅地行了礼:“小女乔楚清见过陆公子、世子。”
贺渊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阿浩说起过乔姑娘。”
乔楚清兴奋道:“真的吗?”她转头看向陆浩。
陆浩点点头:“乔姑娘不是说想见洊至吗?”
乔楚清含羞带怯地对贺渊笑笑:“久仰世子大名了,世子比陆公子形容得还要玉树临风。”
贺渊抬眼:“乔姑娘谬赞了。”
乔楚清听步韦说过,贺渊相比起陆浩沉默得多,正待想办法和他多说两句。她又突然想到步韦:“表哥喝醉了还不舒服着呢,我这便告辞了。”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陆浩无奈地看着她跑远。说来步韦没事吧?
贺渊见他还看向乔楚清离开地方向,不动声色地道:“坐我马车回去吧,反正顺路。”
陆浩闻言转过头:“好啊。”
此时乔楚清那边,步韦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眉头紧皱,乔楚清用沾了水的手帕给他擦脸,无奈道:“你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吗?”
步韦低下头:“抱歉,麻烦你了。”
乔楚清轻声道:“这话好生生分。”
步韦觉得小清的语气怪怪的,他只好转移话题:“阿浩的玉符还在我这,怎么忘了,我现在去还给他。”
刚才陆浩提起昆咎给他的护身玉符,步韦很是感兴趣,便拿来一观。那玉符雕刻得精美不说,不知为何还带着股特别的香气,步韦把玩了一会,后来开始喝酒就忘了这事。
乔楚清见他站都站不稳,强行把他按了回去,让侍女照顾他:“我去便行了,陆公子应该还没走。”
她快步下了马车,望了一圈,在拐角处看见了燕王府的马车。
果然还没走,乔楚清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过去,隐隐看见贺陆两人的背影。
贺渊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乔楚清正疑他看见了自己。就见贺渊突然低下头,吻在了陆浩脸上。
乔楚清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静悄悄地离开了。
然而她心脏却是砰砰直跳。
等回了自家
', ' ')('马车,步韦见她还拿着玉符,虚弱地问道:“阿浩已经走了?”
乔楚清不理他,双手捂住脸,用一种极度兴奋的语气道:“洒家这一辈子值了啊啊啊!”
步韦:洒、洒家?果然喝多了,都开始幻听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落在嘴角,陆浩僵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突然做什么?”
贺渊沉默片刻,用了一个老旧的借口:“喝多了。”
陆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两人正相对无言。就听搬山轻咳了一声:“少爷,陆少爷,请上车。”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搬山和阿山还在一旁。
贺渊若无其事道:“上车吧,阿浩。”
陆浩心中骤然蹿起一股无名火,看也不看贺渊,上了车。
这下搬山很自觉的留下两人独处,和阿山一起上了陆府的马车跟在后面。
贺渊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渊才打破了沉默:“对不起,阿浩。”
陆浩心里知道,自己与其说是生洊至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
即使洊至一个随意的动作,也能让他心神不宁,这样没用的自己,才真正让他生气。
陆浩想说你别突然亲人啊,抬眼见贺渊一脸低落,火气便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是道:“无妨,你下次少喝点。”
贺渊没有看他,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许久才说:“这种事很讨厌吧,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陆浩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没有觉得讨厌。”
这话大约是没起作用,贺渊只是点点头,然后仍低垂着脑袋。
这家伙真的喝多了吧,陆浩只好问:“怎么了?不舒服?”
“无事,只是喝得有点晕。”
这话生疏得让陆浩皱紧了眉头,从刚才那个吻开始,贺渊就很不对劲。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贺渊慢慢地摇头:“我只是在认真道歉。”
陆浩头一次半点都没有理解贺渊,他放柔声音:“我不是说我不在意吗。”
“你不在意就最好不过了。”
若是旁人这么说,陆浩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只是换成贺渊,他无法让自己不在乎,他叹道:“你这分明是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我喝多了,你别跟我计较。”
“你知道我不可能就这么不管你。”
“我确实没事。”
明明是僵硬的气氛,陆浩反而心平气和起来:“你明白的,我绝不会讨厌你。”
贺渊闻言,走神般地重复道:“绝不会吗?”他突然轻轻抬起陆浩的下巴,再次重复:“绝不会?”
陆浩的大脑瞬间空白。眼前之人的眼睛总让他联想到夜晚的大海,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一旦跌落,便葬身其中。
眼神交汇,心有灵犀般地,贺渊轻笑一声,近乎梦呓:“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陆浩只觉得那海水一瞬间席卷了他,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溺毙其中。
陆浩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贺渊,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
等他回过神,已经和面前之人唇齿交缠起来。
后背被迫抵在冰凉的车厢上,贺渊没有留给他丝毫后退的余地。
眼前之人,温柔地舔舐他的嘴唇,却也毫不留情地掠夺他的空气。
难以呼吸,陆浩下意识推开贺渊,贺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唾液顺着嘴角留下,细碎的鼻音难耐的溢出,他已经几乎瘫在贺渊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然一停。
两人这才找回理智,慌忙分开。
陆浩迟疑道:“你……”
贺渊伸手替他擦擦嘴角,面上没什么起伏:“喝得太多了,抱歉。”
搬山在外唤道:“陆少爷?到陆府了。”
贺渊道:“快回去吧。”
陆浩看他一眼,点点头,下了车。
等陆浩进了门,马车重新行动起来,贺渊平静的表情才消失,他捂住脸,满面通红。
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手中残留的热度也尚未消散。
他想起某人微微气喘,然后用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他。
打住!打住!
贺渊扶着额头,他真是疯了!仅仅是看着阿浩,他都难以压抑心中的感情,还别说接吻了。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是不爽乔楚清那个女人,可也不能冲阿浩发脾气啊!
过了许久,贺渊才冷静下来。他必须离阿浩远一点,不然总有一天阿浩会发现他的心思的。
他不想让阿浩为难。
刚走进府门,阿山就见自家少爷停住了脚步。
“少爷?”阿山看过去,见陆浩揉着眉心,满脸通红。
和喜欢的人接吻,还不能表露出心意,简直要命啊
', ' ')('。
贺渊那个混蛋!哪有把朋友按在墙上亲的啊!喝死他!
阿山见他表情扭曲,急急道:“少爷可是生病了?”
陆浩咬牙切齿:“头疼!”
此时陆将军的房间。
陆元站在陆将军身前,面沉似水:“儿子去了凫河庄查证。据村民说,某一天贺无暇突然就消失了。应该是因为有人把蛊毒下在母亲身上,当时无异状,毒性积累下来便能杀人。病逝的村民生前都和母亲打过交道,应该是受了池鱼之灾,被蛊毒染上了。下毒之人怕蛊毒沾染贺无暇,所以她离开了。”
陆将军冷声道:“那下毒之人,你可确定?”
陆元沉声道:“当时贺无暇身边确实有身份神秘的几个侍从。贺无暇一青楼女子,岂懂毒物?儿子猜测是当年护卫她的皇家侍卫所为,当年的侍卫名单在此。”
陆将军接过名单看过,不置可否。
陆元明白,涉及钟芸烟的事父亲宁可错杀,都绝不会放过,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道:“那些侍卫也可能是听了先帝指示。”
陆将军冷笑道:“助纣为虐之人罢了。”
陆元担忧道:“只是若动了先帝当年的侍卫,当今必怒。”
涉及先帝,哪怕当今知晓其中关隘,为了皇家尊严,也绝不会退让。
陆将军毫不动摇:“此事我明白。只是害了你母亲的人,我岂能让他们好过?”
陆元谨慎道:“送信之人的身份还不知晓,这样做许是中了算计。”
太巧了,即使陆将军不知道贺无暇的名字,那封密信也能让陆将军注意到当年的事件,从而在某种意义上针对齐家。
陆将军难得听进去了,他沉默片刻:“此事说不定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我会把陆浩逐出府。”
陆元一怔,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要借燕王府护住陆浩,若是陆府真出了什么事,至少能保住陆浩。
他低声道:“父亲明见。”
陆将军看向他:“只是我需要一个毫无破绽的借口。”
父亲若无缘无故把陆浩赶出去,三弟也不会乖乖听话啊。陆元想到此,心里一叹,只能把三弟卖了啊。他小心道:“前些日子三弟去了……燕王府。”
陆将军表情一僵,陆元见状慌忙道:“父亲大人息怒。”
“你倒好,若不是此事,你还替他瞒着我?”
陆元忙跪下道:“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陆将军背过身去:“罢了,陆浩也不必留在我眼前烦我了。”
贺渊的脸总是在脑海里阴魂不散,陆浩顶着黑眼圈,早早起来去给陆将军请安。
陆将军依旧不见他,只是杨总管出来的时候说,今日一提起陆浩,陆将军就怒不可遏,问他可是又闯了什么祸。
陆浩一头雾水,也没胆去问陆将军,赶紧跑了。
到了大理寺,步韦一脸诡异地把上次没来得及还的玉符还给他,然后告诉他说许大人正在等他。
陆浩只好整理整理衣容去了许敬宗的值房。许敬宗听见动静,从文书堆里坐起来,示意他关上门,然后用一副死人脸说了个惊人消息:“四皇子的一个侍卫说,大皇子和三皇子之死,和皇后有关。”
陆浩吓得差点被门夹住手。这消息看似指向皇后,实际上因为当今太子是嫡出,所以肯定是要牵连太子的。
他望向许敬宗,见许敬宗还是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陆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也明白,此事不论真假,都不可能由大理寺告诉皇帝。
毕竟要是给皇帝说了,等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废物!你大老婆害了你其他儿子你都不知道!
何况四皇子的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四皇子出事了才说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大理寺不能出面,又为何告诉他?陆浩索性直接问了:“下官知晓了。许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许敬宗道:“陛下的家事咱们不敢管,但是德妃私通一事到底从何流传出来的还是未知,现在又出了皇后这事,我感觉这两个消息或许出自一人之手。废了这么大的功夫背后之人很可能再次冒头,我们需得注意些,或许有所收获。”
陆浩点头称是。四皇子被废,又出了太子这件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许敬宗叮嘱他消息不可外泄,便让他走了。
陆浩琢磨大理寺在盛安城里的眼线不少,若提前有防备,不难查流出言从何处来。此事许敬宗大概只是看在他左寺丞的身份上告诉他,并不指望他出力。
这事到底与他无关,陆浩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到了下午,王灯替贺渊传话,说贺渊今日去城北义诊,赶不过来。陆浩稍稍一怔,昨晚两人虽有些尴尬,但贺渊并非是喜欢逃避的人,大约今日是真的忙碌。
只是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上……
陆浩望着手上的扳指发了会呆,罢了,便是往常,贺渊也并非天天来,不见也好。
只是今
', ' ')('晚格外闷热,回府的路上,陆浩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下马车,便见杨总管在正门口站着,恭敬地对自己行了礼。
陆浩有一种不祥地预感:“杨伯你莫不是在等我?”
杨管家叹口气:“三少爷,老爷有请。”他见陆浩一脸犹疑,便提醒道:“少爷这几天可是见了燕王世子?”
陆浩一惊,还是被发现了。
只是今日他又没见洊至,而且那些侍卫几日前就不知为何没再跟着他了,若是前几天他和洊至相会被发现了,怎得到今日陆将军才知晓?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陆浩示意阿山不用跟着,对杨总管道:“我知道了,这便去。”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正厅,熟悉的高大身影背对他而立,陆元也侍立在一旁,只是不见陆明的身影。陆浩自觉地跪下:“见过父亲、大哥。”
陆浩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这跪了多少次了。
不过,陆浩用眼角扫过四周,怎么梁氏竟然不在?陆将军向来尊重梁氏,像这种场面,往常梁氏都会被请来的。
陆将军这次没有晾着他,直接道:“我之前说过,不许你见燕王世子。”
陆浩无言以对。
陆将军也不在乎陆浩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既然你不听我的话,我也留你无用,今日起,你便别在府里呆着了。”
陆浩吃惊地抬起头,对上陆将军冷若冰霜地眼神。
陆将军这是彻底放弃他了?
若此事成真,他如何向原身交待啊。
陆浩咬咬牙:“儿子知错,请父亲宽恕。若是父亲不喜,儿子便不会再见贺洊至一面!”
他是真的下了决心,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原身失去他的父亲。贺渊的事总能寻到转机,现下,反而是陆将军比较重要。
陆将军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冷声道:“晚了,我意已决!你趁早离开。”他再不看陆浩一眼,转身就走。
陆浩正打算追上,陆元一把抓住他。
“大哥?”陆浩不解。
陆元低声道:“相信我。”
陆浩自是信任陆元的,他停下脚步。陆元道:“三弟,你且先听父亲的话离开陆府。”
陆浩愣了片刻,一头雾水道:“可是我若真这么离开,父亲岂不是更生气?”
陆元摇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个格外大的荷包。那荷包没什么花纹,针脚却十分细腻,想是大嫂的风格。
陆浩下意识接过,荷包挺重,他差点没拿住。
“准备了点银子。”
早有准备?大哥在谋划什么呢。但陆浩没有再问,他相信陆元。
他向陆元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陆元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三弟也长大了啊,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不过,无论现在也好,以前也罢,他总归是要护着他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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