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扶着书桌弯腰去握抽屉的把手,抽屉里有医疗向导提供的向导素和药剂,可以用来缓解精神躁乱引起的疼痛。
卢娜却先一步落在了上面,张开翅膀挡住他的动作,催促着主人去向高匹配度的向导寻求帮助。
安莱失笑,“不是我不去找他,是威尔科特斯阁下根本就不想见我。”
与奚嘉聊天时他没有说谎,他确实仰慕阿多尼斯。
他觉醒的比较晚,入学哨兵学院的时候,恰好遇上期末的学院联合赛。在向导学院的优秀代表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阿多尼斯。
意气风发的白发向导像一颗耀眼的恒星,被群星拱卫,不论是在星网还是在哨兵学院的论坛里,都能占据一大片热门话题。
还没有正式参加过训练的安莱被安排在下一次联合赛的名单上,因此错过了和阿多尼斯组队或是正面对抗的机会,只能在会场观赛。即便如此,他的心里也种下了一颗种子。
事过境迁,年幼时的悸动成长为更加稳重的敬佩,他也忙于事业,很少再去回忆往昔。
直到奚嘉给他看了他和阿多尼斯的匹配度报告。
帝国内的S级未婚向导数量屈指可数,他们之间还有高匹配度的加成,没有哪个哨兵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安莱也不能免俗。
他本来就很喜欢阿多尼斯的脸,威尔科特斯家虽然名声不显,但阿多尼斯有S级的头衔,而且又是议员,家族一定会很欢迎他们的结合。
可是他每次去找阿多尼斯都被向导的助理拒之门外,几次之后,他也有了点怨气。
拜尔斯家的底蕴丰厚,他自己也事业有成,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高匹配度的向导就低声下气地去给人舔鞋。
卢娜却对向导恋恋不忘,也对自家主人求偶之路半途而废的态度很不理解。
它只是量子兽,拗不过安莱的决定,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飞到安莱的头顶,用力闪翅膀。
安莱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等到了目的地,我放你出来,给你机会去秀一下你的漂亮翅膀,‘追求’他的量子兽,好吗?”
卢娜围着主人转了一圈,好奇向导的量子兽是什么。
“嗯,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应该是某种鸟类……”
安莱拉开抽屉取出向导素喷雾,脑中闪过黑白配色的小鸟,“不是那种大型猛禽,好像挺可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会吃蛾子吗?
卢娜有点害怕。
“应该不会吧,”安莱笑出声来,“你刚才还催我勇敢求偶,怎么自己先害怕了?”
卢娜只恨自己的翅膀太轻太薄,没法给他脑袋上来一下。
量子兽会害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的主人潜意识里产生了相同的情绪。
安莱闭着眼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自我开解道:“没办法,就算我不怎么关注他,也多少能从家里或是奚嘉哥那里听说他的手段。星系风暴战役胜利后,他的小队成员接连自杀,随后他就在舆论中心宣布退役,从商,一路上踩倒无数竞争对手,登上现在的位置。”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向导素喷雾,“真难想象……”
...
行星H-06,地下深处。
巨大的石门嵌在岩壁之中,仅从露出岩土层的部分推断,这扇门的高度超过十米。因为常年被埋地下,门缝中塞满了封冻的泥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楔尾伯劳站在石门前的一处石堆顶端。
它很想贴贴,可时文柏没有量子兽,而且它还记着时文柏把它的玩具锁起来的仇,不愿意去贴哨兵本人,就只能低头啄食着岩缝间的小跳虫,消磨时光。
它的身后,阿多尼斯倚靠在石壁上,盯着光脑。
前来探索前,阿多尼斯准备的几种开锁方式他们都已经试过,没能成功打开石门,他只能试试联络下属,看看实验室里的学者能不能解密石门上的文字。
时文柏将门上所有可见的纹样全部记录在笔记本上,收笔,回头望向阿多尼斯,“还没连上星网……?这看着挺像先驱者文明·格伊莱的造物,要不先试试?”
岁月长河中,银河系内兴盛衰废的文明数不胜数,能被星际人类称为“先驱者文明”的只有五个,格伊莱就是其中之一。
它们的虚拟技术十分强大,全盛时期,整个种族都生活在虚拟世界中,如今它们早已灭绝,至于它们灭绝的原因,仍是未解之谜。
如果真是先驱者文明的遗址,这次收获会格外丰盛。
阿多尼斯不觉得自己能运气好到开出超级大奖,而且外星文字不是向导和哨兵会在学校学习的课程,时文柏看着也不像是个学究。
“你认得出格伊莱的密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见过。三年前,我接了遗迹寻址的生存顾问任务,雇主是先驱者文明的狂热粉。当时他们走了大运,也找到了一处遗址,更幸运的是,格伊莱空间电梯的一部分还能使用。我在那里见到过外星文字……”
时文柏从记忆里找出当时看到的文字样式,画在笔记本的另一页上,把本子递给向导,“你看看,是不是挺像的。”
“画技不错,”阿多尼斯对比了一下左右页面上的文字,“确实挺像的,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开门?”
“唔……虽然他们当时带了一个装置,但我觉得……”
时文柏回忆起装置启动时播放的奇妙旋律,尝试着哼了出来。
悠扬的曲调在空荡的洞穴内回响。
阿多尼斯下意识地接上了熟悉的旋律,还纠正了几个被哨兵哼错的音。
时文柏怔愣地望向他,“老板你?”
阿多尼斯看着满眼好奇的时文柏,解释道,“我母亲的遗物里,有一条录音,就是你哼唱的这一段。”
他面上不显,其实也觉得惊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的母亲唐婉慈和他不亲近,留给他的东西不多,这段没头没尾的旋律陪伴他走过了最孤单的童年时光,他没想到会再次从时文柏的嘴里听到。
时文柏一时无言,视线盯着脚下的碎石,半晌,才说了一句:“抱歉……节哀。”
“她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不用抱歉。”
阿多尼斯语气平淡地揭过这个话题,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它的?”
“那个雇主启动了‘开门装置’,响起这样的旋律,空间电梯就从地下升了上来。”时文柏说,“如果大门没有损坏,我想,可以试试能不能声控开门。”
“声控……?”阿多尼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视线望向石门,那里依旧紧闭。
时文柏再次哼唱起来,哼的是阿多尼斯纠过错的正确版本。
悦耳的音调散去,石门没有反应。
阿多尼斯掐灭了在心底晃晃悠悠的一丝期待。
“猜错了?”时文柏耸肩,“看来只能等您连上星网,求助专业人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周围的矿物对信号有干扰,加上这个行星的地磁力环境紊乱,阿多尼斯刚才已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连上星网。
阿多尼斯不打算再尝试了。
就算是连上星网,他的下属们能帮上忙的概率也很小,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思及此,阿多尼斯的精神力漫过石门。
它的厚度适中。
阿多尼斯抬手屈指在上面敲了敲,“也可以直接破门,我带了激光刀。”
“是个办法。”
时文柏想了想,有点可惜地说,“有点花时间,要是上方没有塌方点,可以直接把它炸了。”
“嗯,不过切割也很快。”
阿多尼斯背手拉开了腰包的拉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地面突然小幅度地颤动,楔尾伯劳所在的石堆垮塌,它惊叫一声,飞回阿多尼斯的肩上。
冷冽的空气从石门缝隙中窜出,吹得地上的碎石和尘土翻滚,阿多尼斯眯起眼,上下交叠的睫毛阻拦了灰尘。
他戴着过滤面具,没什么感觉,没有防护的哨兵呼吸间呛了一口土。
“咳咳……”时文柏捂住口鼻,连喘带咳,还不忘嘀咕,“早知道我也戴…咳咳……”
阿多尼斯道:“门开了。”
所以,这里确实是先驱者文明·格伊莱的遗址。
唐婉慈,他的母亲,留下那段旋律,是为了今天的他能够成功踏入其中吗?
嵌在石壁内的石门如今不见踪影,与它相连的石壁满是裂纹,洞口扩大了不少,朝内望去,是幽深不见底的黑暗。
像是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里面……有什么在呼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令人心悸的冰冷在阿多尼斯的颈侧一闪而过,激得皮肤上的寒毛立起。
“开…哦,咳咳……”
时文柏轻拍胸口平复了呼吸,看着新鲜出炉的通道,笑了一声,“所以它是听到我们说要破门,才开的吗?”
“声控装置识别运作可能需要时间。”阿多尼斯深吸一口气,压住脑中杂乱的思绪,“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洞口。
时文柏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那些混杂了细碎矿物粉末的尘土好像还扒在他的鼻子里,让他有些鼻塞。
他捏着鼻翼左右揉了揉,把紧接而来的第二个喷嚏憋了回去,蹲下,单手在地上布设照明装置。
柔和的白光一点点地将结霜的地面、耸立的巨石、光滑的穹顶、成堆的碎石瓦砾和散落在各处的小圆球展现在两人面前。
“……像个罐头。”时文柏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哨兵的话让阿多尼斯收回了观察环境的视线,问:“你饿了?”
“不是,老板你看这个平滑的顶面和地面,”时文柏朝上指了指,又指向地面,“这整座遗址讲不定就是个被埋在地底深处的空罐头。”
“你挺会联想的。”
阿多尼斯拿出湿巾擦掉眼睫毛上的灰尘,再擦干净手指,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带上,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圆球,道,“也挺会进入角色的。”
在舰船上是、现在也是,好像无论面对怎样的环境,哨兵总能快速融入。
“什么角色?”时文柏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点愣神。
“‘老板’喊得挺顺口。”
阿多尼斯三指捏住圆球,移到了右眼前方,闭上左眼,对着哨兵身边的光源仔细观察。
它是水晶石,棉絮状的内含物让它看上去浑浊,影响了品相。不过这片朦胧的雾的形状像一片羽毛,如果遇到了合适的收藏家,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手指微动,水晶球在阿多尼斯的动作下偏转了一些,悬浮在水晶石中央迷雾正巧盖住了时文柏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确实……
能卖个好价钱。
“当佣兵的都是这么称呼雇主的。”
时文柏察觉到了向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掩饰般地弯下腰,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尘土,道:“或者……您希望我称呼您为‘长官’、‘大人’还是‘阁下’?”
阿多尼斯睁开左眼,把手上的水晶球抛向时文柏,“擦干净,放好。”
“哦。”时文柏接过小球在手里盘了几圈。
在矿区工作过的哨兵一眼就看出了这水晶球不值钱。
想不通阿多尼斯为什么要他把它收起来,不过既然阿多尼斯吩咐了,他就顺手抹掉了灰尘,把它塞进了背包侧袋里。
他朝阿多尼斯所在的位置迈步,才走出两步,就觉得踩到了什么。
“这里好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蹲下摸了摸地面,鼓起脸颊朝它吹了口气,尘土四散、露出边缘规整的一道石缝,有一指宽,“该说果然是藏了东西嘛,毕竟,遗址是不可能空荡荡的。”
阿多尼斯刚才没发现异常。
他愣了一下,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义肢的感知力比不过原装血肉。
按下从心口浮现的不愉,阿多尼斯走到时文柏身边,垂眸盯着地上的缝隙,“再试试声控?”
“还唱啊……”
时文柏抬头,视线在半空中和阿多尼斯交汇。
即使是从下往上这个死亡角度,即使是被过滤面具遮挡了下半张脸,向导看上去还是精致漂亮,纤长的白色睫毛亮晶晶的、扑扇着,看的时文柏心痒痒。
可能是这两天他过得太舒坦了,总想撩一撩虎须,时文柏勾唇一笑,道:“行,亲爱的想听,我唱几遍都行~”
“你23分的脑子终于坏了?”阿多尼斯皱眉,抬脚在不着调的哨兵的小腿上踢了踢,“要发疯别在这里发。”
“你不想听‘老板’,也不说喜欢什么样的称呼,我就都喊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更来劲了,刻意压低了声线,语气婉转,“你不喜欢吗,亲爱的?…宝贝?或者再亲密一些……?”
哨兵的绿眼睛悠悠发着光。
向导有一种他下一秒真的会没脸没皮地贴上来,喊出惊天动地的称呼的预感。
商场政坛上的交锋总是伴随着利益的往来,阿多尼斯很少有这种和人单纯斗嘴的体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接话,总觉得不论说什么都落了下风。
就在他思忖着怎么才能把话题转回正事上,时文柏先叹了口气,道:“感觉缺了点氛围,您要是真的喜欢这种py,下次做爱,我一定配合。”
下次?
这次回去之后,阿多尼斯要处理很多事,几年内都不会再离开帝星。除非时文柏愿意随叫随到或是“常驻”在他的别墅,他们见面的可能性很低。
阿多尼斯装作没看到时文柏抛来的媚眼,也没点破他们多半不会再有下次,只是翘起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往后退了几步,催促道:“快唱。”
“早知道就录下来了。”
时文柏嘀咕了一句,起身也退后些许,盯着地上的石缝哼唱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曲哼完,他扭头望向阿多尼斯,“亲爱的,接下来要是还有声控机关,你要和我一起唱哦。”
阿多尼斯没理他,从口袋里掏出护目镜戴上。
逃避似的做法让时文柏咧嘴笑了起来。
他像是找到了向导“命脉”所在,弯腰凑得更近,在阿多尼斯的耳边调侃道:“亲爱的?”
地面传来强烈的震感,厚重的石壁缓慢上升,在缝隙中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土飞扬,把站在一旁的两人完全笼罩在了烟尘中。
时文柏侧过身背对着升起的石壁,狼狈地闭眼、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你怎么不提醒我咳……?”
护目镜宽大的镜片之后,白色的睫毛随着阿多尼斯眯眼的动作轻颤。
“我已经提醒你了,同样的亏能吃两次,活该。”
冷淡的声音从过滤面罩后传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咳,你是不是在笑我?咳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阿多尼斯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诧异地抿了抿嘴,“……没有。”
时文柏顺杆子爬,亲昵地用指腹抹掉了吸附在向导护目镜上的薄灰,道:“没有你眼神躲什么?”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阿多尼斯一把捂住。
“e……”悠远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唔!”时文柏攥住了阿多尼斯的手腕。
“安静。”
说着,阿多尼斯更用力地捏住了时文柏的脸颊。
他屏住呼吸,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不属于他们俩的那道声音上,皱眉分辨各个音节。
“li——mi——g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护目镜的镜片上逐渐泛起了一层水雾。
深埋在地下的石壁还在他们身旁缓慢上升,早前被哨兵安置在地面上的照明装置像是接触不良,闪了闪,在两人的视野中留下大片黑色的晕影。
黑影如山,像一只扭曲地躺在地上的爬行动物。
地面的震动在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后停止,视野恢复正常,不知来源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多尼斯松开了手,和表情同样惊诧的时文柏对视,“你也听到了。”
“嗯。”时文柏迟疑地点头,“这里面可能有活的东西,也可能只是升降的时候机械构件传出的杂音。”
他看向身边浮起的的“罐头中的罐头”,手下意识地摸着刚才被阿多尼斯捏住的脸颊,“格伊莱最出名的是虚拟现实技术,我上次去的那个遗址,像个‘服务器机房’。这个地方的构造……有点古怪了。”
阿多尼斯没有接话,时文柏回头,看到了向导拿着湿巾认真擦脸的样子。
护目镜被他抬起压在头顶,过滤面具也被摘下来,倚靠固定绳挂在脖子上。湿巾将他脸上的灰尘擦去,露出白皙的皮肤,扫过眼周的时候,金色的眼睛会被上下交错的睫毛遮盖。
看起来意外地像哨兵曾经见到的、吃饱之后端坐着仔细梳理毛发清洁污垢的长毛白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这才恍悟之前为什么能看到向导那亮闪闪的睫毛。
这事要是发生在时文柏以前的队友,或是雇主身上,他肯定要好好地用“擦了一会又要脏了”、“别浪费时间”之类的话嘲几句。
面对阿多尼斯,他只觉得向导在这个灰扑扑的环境里,真是吃苦了。
但这是阿多尼斯“自找的”,时文柏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视线打量着新出现的石壁,它们并不平整,零星布满了拳头大小的凹坑。
他很专注,没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也全是灰尘。
向导的皮手套不透气,刚才捂着他的嘴,呼吸间产生的水汽让他的嘴周围糊了一圈灰泥。
阿多尼斯擦干净脸,正准备把面具重新戴上,就看到时文柏脸上显眼的“胡须”,和小孩笔迹似的歪歪扭扭,有点好笑。
他看哨兵好像完全不打算擦脸的样子,想了想。
“时文柏。”
“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回头,看到了撕开一角的湿巾,被戴着皮手套也不显臃肿的手指捏着。
阿多尼斯另一只没带手套的手指了指嘴角。
哨兵了然,接过湿巾抽了出来。手指上的尘土把湿巾的一角染黑,他小心地把弄脏的部分折叠,用干净的那一角轻轻擦了擦向导的嘴角。
湿冷的触感已经落在脸上,阿多尼斯才眨了眨眼,“你干嘛?”
时文柏被问得有点懵,“不是你要我帮你擦脸吗?”
“我给你擦脸的,不是让你帮忙。”
“……哦。”
时文柏思绪流转,凭着哨兵优秀的视力,看到了阿多尼斯眉尾和颧骨处没有擦干净的灰尘。
他想着,既然已经在做了,就干脆帮忙帮到底,于是顺手又在阿多尼斯脸上抹了抹,“好了,现在擦干净了。”
抹完他也不嫌弃,直接展开了湿巾,随手把脸擦了一遍,再蹭掉手上的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的动作流畅,阿多尼斯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文柏已经把垃圾收纳好,神色自然地抬起光脑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到饭点了,你饿了没?”时文柏说,“我有点饿了。”
湿巾留下的水痕干燥消失,擦过脸颊时的触感却久久不散,它没有同刺骨的冷风一起吞噬他的皮肉,而是带来了温暖的抚慰感。
阿多尼斯点了点头。
时文柏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催我先把奇怪声音的来源找出来呢。”
“吃个饭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就在阿多尼斯以为时文柏会从背包里随便掏一支能量棒出来吃掉的时候,哨兵利落地把背包卸了下来,放在地上。
隔热垫、气炉、锅、碗和折叠刀被快速且有序地码好,水袋被安置在一旁,紧接着阿多尼斯就看到时文柏变戏法似地从背包里抽出一个橘色的大袋子,看样子,是自带保冷效果的食物储藏袋。
阿多尼斯走了过去,确认了那一包确实是新鲜食材,有些无语,“带这么多……是不是有点夸张?”
“没有很多,”时文柏在地上铺了张毯子,坐下,一边鼓捣一边解释道,“差不多就是两人份两天的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两天?
“给我带的?”
“嗯,你就待两天,这些也不重,没必要紧巴巴地啃干粮。”
时文柏打燃炉子的火,以氢气为基础的燃料在压缩氧气的助燃下,亮起淡蓝色的火光。
时文柏思忖着得先把不易储存的肉和绿叶蔬菜吃掉,余光瞥到了阿多尼斯发白的指尖。
算了,还是先煮点热水,或者干脆煮锅热汤。
伸手拿铁板的动作在半途中换位,他握住了四壁更高的小锅,架好,倒入净水等待煮开。
盯着跳动的火苗,时文柏恍惚间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他还只是偶尔头疼和耳鸣、还能安然入睡,还没有被无休止的疼痛和疲惫折磨到要发疯的程度。
那时他还能接些有趣的佣兵任务,接不到任务就去找朋友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屈着腿在整理好的毯子上坐下,“你做饭好吃吗?”
时文柏收起思绪。
向导身体前倾,抱着膝盖,单手支着下颌望着他。
白色长辫的发尾落在了毯子上,热气在阿多尼斯的脸颊上烘出浅浅的粉,火光给他额前的碎发镀上晃动的浅蓝。
四周的光线算不上明亮,照得阿多尼斯锐利的眉眼线条柔和了几分。
丝毫看不出他是个挥挥手就能影响帝国局势的当权者,更不像是会做出绑架、囚禁这种事的人。
“为什么不回答我?时文柏。”
向导的语气不太高兴,清冷柔和的感觉一扫而空。
“我觉得还行,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时文柏眨眨眼,从美色中回神,把食材包推了过去,道,“要不……你自己煮点想吃的?”
阿多尼斯没动,垂眸看着已经提前切好、分装在小袋子里的新鲜的蔬菜,有些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没过过要自己做饭的日子。在家和在公司里,厨师会准备好一切;以前在学校时,有很多人端着煮好的食物送到他的面前,希望他能赏脸尝一尝;在军部服役期间就更不用说了,队伍里多得是向他献殷勤的哨兵。
他唯一一次亲自下厨,是在小时候,偷用厨房的食材给猫咪煮猫饭。
“我只会把食物煮熟。”阿多尼斯看向哨兵,“你想吃猫饭吗?”
时文柏愣了,一下子没想到向导说的是真猫饭,嘀咕道:“……这是要玩什么?”
他试探着喵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岩洞内回响,回应他的是阿多尼斯的沉默。
小锅里的水噗噜噗噜冒起气泡,努力打破尴尬的气氛。
“哦哦,是我误会了,哈哈哈……”
时文柏拿过储藏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裹里的蔬菜,做出一副苦恼地选食材的样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波澜不惊。
“时文柏,”阿多尼斯没有放过他,“你脑子里刚才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哨兵用力闭眼,内心唾弃了一下被压迫惯了的自己,视死如归地坦白,“我以为亲爱的要我当猫才允许我吃饭。”
为了防止阿多尼斯拿着这个话题继续调侃他,时文柏拿出杯子接了杯刚烧开的热水,拆了个茶包扔进去,把杯子递给阿多尼斯。
“山楂茶,不喜欢喝的话就抱着捂捂手吧…对了,”他又找了块干净的手帕包在杯子外面,“小心不要再烫到了,给。”
阿多尼斯没有伸手,但注意力已经落在了茶杯上。
“你想要什么?向导素吗?”
“怎么突然提这个,这只是一杯茶,你的手不是还冻着的嘛?”
时文柏边说边思索,估摸着向导可能是在关心他的情况,于是又加了一句,“我是还有点头疼,但能忍,没问题,绝对能保证你接下来的安全。”
杯子这才到了阿多尼斯的手里。
热度隔着手帕柔和地传递到指尖,捂热了冰冷的手。
风干的山楂片吸收热水缓慢膨胀,他捧起杯子,轻轻吹了吹水面,蒸腾的热气中掺杂着酸甜的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偏好酸甜口的食物,就像他常备的西柚味糖果。
阿多尼斯不知道时文柏是凑巧还是刻意,但这确实让他心情很好。
他没有喝杯子里的水,视线落在哨兵的身上。
时文柏往锅里添加食材的动作行云流水,也没加什么调料,看着和他会的“白水煮菜”没有差别。
可随着香气逐渐弥漫,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计划外的人、计划外的展开,但炉火燃烧的热量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气,一切得失的衡量和蒸腾的水汽一起消散。
阿多尼斯坐在时文柏身边,享受着这片刻安静又温暖的氛围,好像再次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暖棚。
时间静静流逝。
锅盖掀起,香味扑鼻。
时文柏照着这段时间观察总结出的向导的饭量,给他盛了碗杂蔬汤,“给,尝尝看喜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没有接,眼神示意他先吃。
“怎么,怕我下毒?”
时文柏扫了眼向导没喝过的茶水,立刻领会了阿多尼斯的暗示。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挑眉道:“之前在舰船上我们不是一起吃饭的吗,现在和当时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但他拿勺子舀汤的动作很自然,舀起之后架在碗边,等待晾凉。
阿多尼斯在时文柏的注视下耐心地等待着。
他没有回答下毒的问题,只道:“那个厨师的老婆孩子都在我的公司工作,而且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需要这么防备……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时文柏伸出舌头点了点勺子里的汤,虽然有寒冷环境的帮助,它对哨兵来说还是很烫,喝不上。
“我也很想信任你,但你……”阿多尼斯视线向下,瞥了眼自己的腿,意有所指地说,“你总做出让我出乎意料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被他的这番话勾起了回忆。
细腻的皮肤上隆起的肌肉线条、白皙的手腕上挂着的冷银色、还有那条摘下义肢后的腿,时文柏喉结涌动,“我说我当时只是想研究一下,你信吗?”
他低头,舌头卷起了那一勺杂蔬汤,鲜美的汤汁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不重要了。”
已成定局的事,没必要追究当事人当时的想法。
阿多尼斯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餐具展开,从仍在小火炖煮的锅里盛了一碗热乎的汤。
“也是。”
时文柏轻笑一声,又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块蔬菜,见阿多尼斯吹吹碗沿抿了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
没有加盐的汤水非常清淡,却能品尝到蔬菜自带的清甜,几种食材的搭配让香味和口味的层次更加丰富,和那些使用了鱼、肉或是其他蛋白质丰富的食材熬制的高汤喝起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当然,还有环境的加成——在这样寒冷的岩洞中,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回味着汤的味道,手捏着勺子轻轻搅动,加速降温。
“苦苔一般是炸来吃的,红树果是水果,我没想到它们还能拿来煮汤,而且煮在一起的味道融合得很好。”
“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的味道,你多试试,总会有收获的。”时文柏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你喜欢吗?”
“很好吃。”
“那就是喜欢的?”
“你再问下去,我会觉得你想问的不是汤的口味。”
阿多尼斯舀了勺温度适宜的汤送进嘴里。
“够吃吗,不够的话我再煮点肉进去,”时文柏转移话题道,“这个用作汤底涮肉也很好吃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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