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这里有医疗设施,废弃了但应该有点存货,等下回去的路上去找找。”
说着,时文柏背着人走到了舱室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金属板边上,随手扯了块破布擦了擦那块地方的灰,然后才让阿多尼斯靠着墙坐好。
“你在这儿歇一会儿,我继续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他说。
阿多尼斯应了一声,声音不高,没有拒绝。
时文柏直起身,朝控制台的方向走去。
主控系统已经彻底损毁,但副控舱那边还有一小块没完全烧毁的框体。他扒开几块金属碎片,拉开底座的冷却槽,视线在焦黑的线路间一扫,很快注意到那块镶嵌在中枢通讯位上的芯片。
不是义肢专用型号,但他一眼认出那是战术用调频芯片。
芯片的外壳局部烧蚀、标记模糊,不过接口还完整,数据缓存区也没烧断。
不一定用得上,但以防万一——他动了动手指,将芯片拆了下来,收进了外套内袋。
拆完芯片后时文柏没急着回去,侧头朝阿多尼斯那儿看了眼。
那人白发微乱,落在侧颊与衣领之间,正闭着眼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血色,睫毛垂着,一动不动,显得格外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口袋里的芯片边缘轻轻摩挲。那是块调频芯片——他记得,调频参数的设定往往因人而异,映射出使用者的动作习惯、神经反应时差、甚至潜意识里的用力偏向。
可以说,这种设定本身就是某种身体印记,一种能窥见他人习性甚至心性的微妙窗口。
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便问:“你的义肢调频精度……是你自己设定的?”
阿多尼斯睁开眼,眉头微蹙,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为什么问这个?”
他显然不明白这个问题背后藏着什么意义。
时文柏没回答,只把那点意味藏进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里:“随便问问。”
又花了点时间四处搜寻一番后,时文柏将可用的物资打包提着,单手背起阿多尼斯,准备往医疗设施的位置去。
这时刮起了风,带着碎沙和阳光的味道。
哨兵走得很稳,阿多尼斯趴在他背上,能清楚地察觉那稳只是维持出来的假象。
可哨兵没出声。
阿多尼斯也没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只把头微微侧着,靠在时文柏的肩胛附近,眼神掠过他们走过的街道——茂密的植被、坍塌的墙、与植物茎杆不分你我的能源线。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还是指挥官的时候,也曾因受伤伏在同僚背上转移战场,不过那人后来叛变了。
慢慢的,远处的一栋矮楼显出轮廓——建筑残缺,门口斜斜贴着一块标志板,已被磨损得看不清楚字迹。
时文柏停了一下,将阿多尼斯从背上放下来,动作缓,但没有迟疑。
“这里原来是医疗点,我进去找找。”哨兵说完,看他一眼,“你在这儿别乱动。”
阿多尼斯靠着一段半塌的石墙站稳,点了点头:“别死在里面。”
“真出事了,记得进来救我啊。”
时文柏没头回地抛下一句,身影很快没入黑暗走廊。
阿多尼斯站着,指尖隔着裤子缓慢地扣着义肢和肉体的连接处。
阳光落在身上,像温热的水汽包裹住皮肤,又慢慢渗进骨头。风从那些高大的植被间掠过,拂过耳侧时卷着一股潮润的香气,不似花,更像是某种鲜活且生机勃勃的苔藓。
阿多尼斯站得笔直,但不知何时,他的肩慢慢放松了些,指尖也从义肢上撤了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动作迟了半秒——那半秒像是被偷走了。
他皱了皱眉,试图重新挺直,却忽然想起那句话:
“记得进来救我啊。”
时文柏说得太随意,仿佛相信他真的有能力用一条腿冲进建筑、制服精神暴乱的哨兵。
一句话既嘲讽自己,又能刺到别人。
阿多尼斯试图转移注意力,去想义肢的损伤、琼那边的消息……可脑中还是浮现出时文柏离开时的背影,洒脱得像什么事都不足挂齿。
有点……羡慕。
他扯着外套宽松的领子往上提了提,把下半张脸埋了进去,在阳光和植被的环绕下,缓缓放松了身体。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
时文柏出现了,他的金发被阳光照得发亮,手里拎着一根削短的金属拐杖。
“找到了。”他说,“这东西原本是医用悬架支柱,强度够,我改了一下,应该能凑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接过,金属接地时发出干脆的声响,他试着把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挺稳的。
他站直,动作没有多余的晃动。
“行。”他说。
时文柏“啧”了一声,半是挑剔地扫了一眼他站立的姿势,“要不……我继续背你吧?”
“不用。”阿多尼斯看他一眼。
哨兵转过身,“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那座残破医疗点。
走了没多远,一道低矮的围栏后露出几颗果树的枝叉,倔强地生在断墙的缝隙里,挂着果实。
“想不想吃?”时文柏问。
阿多尼斯放慢了脚步,望过去。
时文柏没等他回答就走过去,手指在断墙上一搭,轻松爬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站在下面,靠着拐杖,仰头看他。
阳光从树叶缝隙打在时文柏的侧脸上,头发乱中带卷,眼里是明显的疲倦,却还撑着在给他摘水果。
他忽然觉得这种事很荒唐。
误会、冷战、重逢、囚禁、再被背着、再吃他摘的果子……像是某种蹩脚里的情节。可此刻真实发生了,他居然没有感到违和。
时文柏丢下一颗果子:“接着。”
阿多尼斯伸手接住,毫不介意地低头擦了擦果皮,咬了一口。
是酸的,但汁液没有杂味。
他轻声说:“还行。”
时文柏在树上轻笑了一声,“这么好养,酸的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