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几株青松翠柏间不时有滑落的雪块,再看眼前的白雪遮红梅,真真是这白雪世界的娇娃。
“姑娘今日香腮带赤,像着雪里的红梅一样。”碧桐姑姑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婉莹藏在眼角的泪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一句话将婉莹拉回现实,赧赧说道:“姑姑笑话奴婢。”
“姑娘这样的容貌,留在荣寿宫是委屈了。”碧桐姑姑似乎语意未尽。
“碧桐姑姑又说笑了,奴婢要找个地缝子钻进去了。”
碧桐姑姑看出婉莹的心思,心中也是十分顾虑,故作漫不经心地跟婉莹说起荣亲王。
“若不是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荣亲王的亲事只怕上个月就已经定了。”碧桐姑姑看似轻描淡写地话锋一转。实则看出了婉莹情窦初开的异样。不经意间想要点醒还在梦中的婉莹。
“荣亲王?亲事?”瞬间一桶寒彻骨髓的冷气从头浇到脚。婉莹心如死灰一般冻结在原地。果然这一世仍是插肩而过的缘分。
“是的,历来皇家选秀并非只为皇帝一人,王室宗亲亦能在参选人中挑选。重阳节前后太后指了自己的义女武安侯嫡女为荣亲王正妃,兵部尚书周定邦之妹为侧妃,还有姬妾三名,统共五人。因荣亲王未有答应,加上西边战事突变,福建内乱,故如今还拖着。”
猝不及防,一个雪块从松枝上滑落下来,不偏不正正好落在婉莹的左肩,冰冷的雪块被刚才还灼热的体温迅速融化,那雪水顺着衣领脖子,一直下滑,冰凉凉地掠过全身。心中冰雪琉璃的白雪世界瞬间开始龟裂,一个硕大的雪崩从山头滑落,朝着婉莹汹涌而来,婉莹矗立在万丈雪崩之前,任由千尺滚雪将自己碎尸万段。
临死之前她看到雪山开始崩塌,世界的边缘也晃动脱落。无数的寒冰从天而落砸在自己的身上,痛不堪言,无处可逃。唯有一死,与这一世,同归于尽。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楼处响起了厚重绵长的号角和鼓乐,南征的大军此刻就要开拔出征了。荣亲王,他肯定在正阳门上同皇帝一起给准备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饯行。
激昂慷慨的鼓乐,带着将士们必胜的呼喊,振聋发聩,响彻天际。
体内冰冷的雪水早已结成坚硬的冰石,稍有一动便刺得钻心的疼。
“荣亲王是太后独子,太后只盼着早日含饴弄孙呢。”婉莹心里似万箭穿心,嘴上不得不说这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场面话。然而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她自己听到身体里心碎裂的声音。
“不过也未可知,荣亲王向来桀骜不驯,一切只是太后安排的而已,太后先前也安排过几位出挑的秀女到王府里侍奉,只是王爷自己说了王妃非自己心仪的女子不可。所以王爷的婚事到头来也得王爷自己点头才能成事。太妃的早课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又是一路的失魂落魄,回到荣寿宫,见西院边停靠的轿辇,一看月黄色轿帘便知东安太妃今日又来探望太嫔。婉莹是东安太妃的义女,自从那日太妃从来了贺礼之后,自己入宫这么久还未见过一面,虽想亲近相见,无奈自己无诏也是不得入内。
婉莹和姑姑将收来的白雪,装在一个瓮中,拿油纸用蜡封好,埋在院中的青松之下。
“碧桐你来。”屋里传来太妃的声音。
碧桐姑姑放下手中的花铲,掀开帘子进去。婉莹将花铲和小锄收进廊房里,满腹心事地回到自己房间。
\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