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峰脸上稍稍有些和暖,粗糙壮硕的手指左扣右扣,怎么也打不开这个花哨的便笺。
小耗子走上前,一把夺过便笺,小心翼翼地拆开递给金世峰。
曾文运在一旁,堆着笑脸打趣小耗子说道:“小毛崽子,妓院里这个细作不会就是你吧!这么花哨的便笺,你小子三两下就解开了!”
荣亲王摇了摇头,示意曾文运不是小耗子,而是另有其人。
曾文运正想问王爷是哪个细作这么有福,能潜伏在妓院给王府当差?话还没说出口,只听金世峰骂骂咧咧地说道。
“王八蛋!老子出生入死跟了他一辈子,竟然跟老子玩儿阴的!”
曾文运大惊,问道:“副帅,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王爷下午给我传信儿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揪着,没天大的事儿,王爷也不会送信儿进来。”
金世峰咬牙切齿地把花哨妖娆的便笺递给曾文运,曾文运接过便笺,迅速将头埋进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越看脸色越紧张,最后也绷着腮帮子说:“这字迹是顾景雄的,他在妓院里写给武安侯的密信!还以为他去逛窑子,谁知道竟然去干这些事儿!”
金世峰狠狠地踹了眼前的火桶一脚,火桶往另外一边晃动了几下,桶中的火星瞬间如烟花一样绽放在四人中间。
“王爷,顾景雄这是陷害我!”
“王爷,我们变卖粮食是不假,朝廷给我们的粮食也养不活这五万兄弟,不将良米换成银子,再买次米,弟兄们就得饿肚子,大家都是茅坑里拉屎脸朝外的汉子,若是能让自己弟兄们吃上精米,谁愿意让他们吃糙米呢?”曾文运抖搂这妖娆的便笺,眉头紧锁地解释。
“他妈的,自己睡窑姐儿,让弟兄们眼气,这就不说了!还背后放冷箭!真他妈的不爷们儿!也是我瞎了八辈子的狗眼,怎么就忠心耿耿地跟着他!”
“是啊王爷,我们五万弟兄,一个月才给两万斤大米,两万斤白面,一个大老爷们一天连一斤粮食都合不上,这还不算孝敬户部兵部那帮小鬼们的过路钱。要是能吃白面窝头,谁愿意整天啃窝头!”曾文运将手搭在刀架上,一脸痛心地说。
“王爷,这年头能在家吃口饱饭,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出来打仗啊!”金世峰双眼冒着火花说道。
“弟兄们把命交到我们手上,我们要是再让他们饿着肚子,那我们还是爷们儿嘛!”曾文运双手紧紧地抓着刀架,几乎要把木头架子捏碎。
“出来当兵为的就是填饱肚子,一个壮年爷们儿,吃黄面馒头都不敢放开嘴啃,我看了心里疼啊!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金世峰说得慷慨激昂。
“王爷,副帅说得都是实话!我们倒卖军粮,如果只为了自己,株连九族我陪副帅,绝无二话!可是王爷看看副帅这身行头,京西京南大营里的三品参将也比他体面些。”说完伸手去把金世峰的领子,噙着泪花说:“王爷,你看看副帅里面中衣都烂成什么鬼样了!”
金世峰一把推开曾文运,嘴上骂骂咧咧地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娘们儿一样拉拉扯扯。”
金世峰收回手,但是荣亲王已经看见领口破烂的缺口,心中一疼,这是朝廷从一品的大将军,竟然穿得这样寒酸。
“王爷,你别以为我们是演苦戏,您去去副帅家看看,您再去我家看看,要是我们说一句瞎话,昧下一两银子!你立刻军法处置,就算凌迟,我们要是皱下眉头,就是*养大的!”
荣亲王知道两人这几年艰苦,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艰苦。心里的疼连成一片,排山倒海地排击着更疼的地方。
金世峰堂堂八尺壮汉,捏着拳头,眼里挂着泪。
曾文运继续说着嘴里的话,“副帅是朝廷的从一品将军,嫂子是朝廷从一品的诰命夫人,嫁妆都典当干净了,就剩下诰命夫人的头面了,穷精了!我前几年纳的一房妾,受不住穷,也跑了。臭*,跑了也好,我还省些草料喂她!”
“王爷,不是我们跟朝廷哭穷,去年一进腊月,我愁得嘴角冒火泡,要不是文运搞过来那二十车猪肉,我真不知道怎么给弟兄们过这个年!弟兄们整整苦了一年了,要是过年连一顿饺子也吃不上,我就是把自己脸抽烂,也愧对兄弟们的追随!”金世峰说完,背过去用袖子勒掉自己眼中的泪,扭过脸继续说:“王爷您看看我们这个大营,要不说是朝廷的近卫军,谁相信啊!”
“王爷,这事儿不怪副帅,是我偷着变卖朝廷给的军粮,不关副帅的事儿,朝廷要杀要刮,我一个人担着。”
“放屁,我是你顶头上司,你卖粮食这么大的事儿,要是没人罩着你,你敢吗?说出去别人信吗?”
“二大爷,如果有人一开始就克扣你们的军粮,逼着你们倒卖,然后再治你们的罪,你信吗?”
“顾景雄?”金世峰和曾文运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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