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一座七层玲珑宝塔,灯火通明,琉璃闪烁,建造精美绝伦,在整个灼华山的建筑之中宛如鹤立鸡群般存在。
此塔原本是离和尚用来堆放释家经书所用,他为了后备法身,广受释家门徒,免不了要用一些释家经典、塑金佛像吸引善男信女,是故堆得满满当当。
后来所有经书全被苏颜露一把火烧了,捣毁佛像,改为了炼丹室,取名“丹神楼”,用来炼丹、储存丹药和书籍之用。
许伯阳凭虚御风,衣袍翻卷,缓缓落在丹神楼的丹墀之前,便只见苏紫露一人负手俏立,头戴帷帽,站在门口,似乎早已等候。
甫一落地,只听她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话语隐隐透着喜色:
“鬼面,你来了。”
许伯阳见她好整以暇,微微一愣,信步走了过去,问道:
“紫衣姑娘,深夜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紫露浅笑了一声,双手叉腰,歪着头,话语中貌似有些不悦,但却带着笑意,轻声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唤你过来吗?”
许伯阳心头狂跳,不知道这平素稳重,偶尔有些调皮的姑娘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偏偏帷帽垂纱遮挡,瞧不见她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得握拳干咳一声,又听她笑道:
“你这人呀,有时候我觉得你和哥哥一样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和木头一样木讷!”
“好了,不逗你了,白日里你来的时候肖客卿和游老在,说话不方便,明日你便要回去,下次你我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万一我要是死了,弄不好今晚我们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许伯阳听到这话,一头雾水,感觉她话音之中,笑意倦怠,情绪交织,颇有复杂意味,想想又觉得讶异,猛地灵光一闪,不自觉灵识探出,登时惊喜交迸,说道:
“你凝元九层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紫露见他模样,忍不住掩口一笑,轻声说道:
“夜深了小点声,你瞧你,大惊小怪,不过说来也巧,就在三日前,我和你谈完话,当晚打坐忽然有了感悟,这神元第三关青虚百会穴总算是破了。”
许伯阳高兴至极,笑道:
“白日里光顾着说话,我都没发觉,紫衣姑娘,真是可喜可贺!苏兄今日若是在此,定然当浮一大白!”
苏紫露摇头苦笑:
“凝元九层,马上就到生死关,有什么可喜可贺?一朝筑基多活一世,筑基失败,香消玉殒!”
许伯阳听她口气意兴阑珊,有些患得患失,遂安慰道:
“紫衣姑娘,你别过于担忧,我辈修士修仙问道,逆天而行,都不是过关斩将而来,哪里有一路坦途?”
“你天资聪颖,又手握神元丹,稍作沉淀,厚积薄发,届时水到渠成,必然一举筑下仙基!”
“你呀,就会宽我心…”
苏颜露轻轻笑了一声,又随即叹了一声,帷帽低垂,说道,“鬼面,借你吉言,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终究是生死攸关,心中难免忐忑。”
“今晚一别,日后你我再见,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我筑基失败,身死道消,你来为我送行,要么我筑基成功,返回苍梧,有你消息,我会送神元丹来给你。”
“是故…我思来想去,万一天人永隔,觉得有些事,还是和你说一说比较好…”
许伯阳听到这番话语,一时感怀于心,也不能说苏紫露过于杞人忧天,毕竟修士筑基确实存在风险,即使有神元丹加持,也不一定万无一失,当下心中了然,默默颔首,说道:
“承蒙紫衣姑娘看得起,如真有…不测,有什么需要交代,我一定带到。”
“你…”
苏紫露心头一窒,登时又好气又好笑,玉手叉腰,笑弯了腰,没好气道,
“你是在咒我死吗?我只是心情烦闷,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你至于说这么沉重吗?要留下遗言,还需要你?我不会写信吗?”
许伯阳微微一怔。
“你呀你…真是被你气死了…”
苏紫露一笑,拉着许伯阳的手,凑到耳旁,轻声细语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拉着她信手一招,一条青玉带子呼啦啦出来,宛如一道流水,倏忽飞到二人脚下。
“【青玉练】!”
许伯阳只觉她吐气如兰,手心一热,心头怦然,猛然又瞧见这一条碧青色的带子,又是一凛,这是苏颜露的法器,没想到他留给了自家妹妹。
“走!”
苏紫露轻喝一声,不给许伯阳考虑,拉着他便跳了上去,【青玉练】瞬间将二人托了起来,一个转折,便往天上飞去。
夜风凉凉,许伯阳只觉耳边帷帽纱帘拂过,宛如清风拂面,手间柔软细腻,滑若无骨,不觉心如怀兔,砰砰直跳,血气涌上脸庞,想想还是不妥,悄悄挣脱了她的手,问道:
“紫衣姑娘,我们要去哪里?”
苏紫露操纵【青玉练】破出大阵,直上云霄,云袖飘展,指着天空中的明月,轻笑道,
“今晚夜色撩人,鬼面,我们去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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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