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才是个相当认真的人, 说要出题考校林泽的学问,并非是口头出题, 而是正儿八经的出了一整套试卷。
之后便找了个位置, 翻看自己这次在书肆里头买的书, 顺便也是监考。
林泽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大考小考的人,考试就是家常便饭,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尤其是王秀才出的这一套题目真的不太难, 完全是针对要参加县试的考生所出的。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字迹, 一个只读过三年书的人, 字迹可以工整, 但若是字体潇洒飘逸、自成一派, 那可就太有问题了, 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好在,林泽自打来了书肆之后,就没少抄书卖钱, 一直都有刻意的让自己的字迹看起来呆板些,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流畅,做完着一整套的试卷, 还真没用多长时间。
最起码林泽交卷的时候,并没有错过王秀才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这就完成了,感觉如何?还想去参加县试吗?”王秀才一边说着,一边儿把答卷接过来。
字体还是挺工整的, 看得出来以前是下苦功夫练过,就是匠气太重了些,显然是没有经过多少指点,真是可惜了。
继续往下看,这份可惜就变成了叹惋,满是匠气的字体,也掩不住扎实的功底和有灵气的文章。
对于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两件事情,勤奋和灵气,书山有路勤为径,哪怕是天纵奇才,若是不曾用功读书,那也早晚会变成下一个方仲永。
不过比起勤奋,灵气就更难能可贵了,有些人生来便没有这份灵气,有些人便是在读书上有灵气,也大都在读书的过程当中被磨灭掉。
所以这世上的读书人虽多,但能写出锦绣文章、流芳百世的人却太少,王秀才自知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天生便没有那份灵气。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没有欣赏水平,更不意味着他不向往充满了灵气的锦绣文章。
当然了,面前的人只读过三年的书,虽然看得出来私底下一直有用功,只不过写出来的文章,虽有灵气,但距离锦绣文章,还有很大的差距。
王秀才是真没想到,不过是到书肆里头转了转,便发现一块璞玉。
教是教不了的,这么好的苗子,放到自个儿手里头,他也怕给教坏了。
不过,现如今他还是有能力帮帮忙的。
“这次县试,我来给你出面作保,要是在学问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去问我,我就住在城北柳巷,你去那儿一打听就知道。”
事实上,林泽已经打听过了,确认过王秀才的人品,也了解了王秀才的性格,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的有人在帮他作保。
林泽再三谢过王秀才,“要不是有您帮忙,我怕是就参加不了今年的县试了,甭管能不能考中,您都是我恩人。”
说实在的,给考生作保也是承担了一定的风险,他跟王秀才无亲无故,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往来,人家能帮他这个忙,真的是够可以的了。
林泽当天回去是这么跟家里人说的,“城北柳巷的王秀才觉得我可以去参加县试,而且愿意出面给我作保,我这段时间也没少在书肆里头看书、抄书,学到不少东西,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觉得还是去试一试。”
林石没什么反应,连发表意见都不曾,对他来说,分家之前,听他爹的,分家之后,听儿子的。
听话就可以了,心里也是踏实的,其他的事情也用不着他想。
李氏和黄氏婆媳俩面面相觑,儿子/夫君要去参加县试,这也太突然了点儿,哪怕在书肆里头干活,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在幼年上了三年的学堂而已,冷不丁的要去参加县试,无疑是平地一声雷,炸响了。
一家子搬到城里来没多久,而且是住在城西,上哪知道城北柳巷的王秀才去,不过婆媳俩也没觉得林泽是在撒谎。
秀才这个名头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两个人之所以心里头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就是因为连秀才都觉得林泽可以去县试考考了,这万一要是过了,耽误几个月的功夫也没什么,花几两钱也没什么。
但这万一要是没过,这些时间和银钱可就全打水漂了。
李氏咬了咬牙,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家儿子比不上二房的孩子,有人开窍早,有人开窍晚,她儿子小时候贪玩,没有二房的孩子能坐得住,但是那三年在学堂里头也都是中上,考得好的时候,甚至能排到前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