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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回来的。我听班主说，你有句唱词总是记错了？”
小豆子闻言便知道班主这是跟颜鸿告了状，他其实知道戏班里若是有谁这样子同一句台词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次数多了的话，就要被遣送回家了。这些年戏班的好条件，引得无数人家送了孩子过来学戏，为此，戏班还将宅院附近的宅子又买了几处。像他现在这样子的作为，若是没有颜鸿护着，怕是不用师傅说他，便是戏班里的其他人也都要看他不起了。可他就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儿：“我本来就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
下意识的撒娇之语便从嘴巴里蹦跶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颜鸿的身高已经蹿得比自己高了许多，面对高大的颜鸿，自小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自己的颜鸿，小豆子倒是下意识地露出了几分委屈来。
“是是是，你自然是男儿郎。只是，你可记得先生教你的那些故事，或是时代久远，不存于世，或是人为虚造编织而成，这文人笔下的世界就跟着戏台上的故事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幻幻，你只需要记住，在抬下你是我的豆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可在台上，你是故事里的人物，是个女娇娥。”
颜鸿说完，见少年朦胧又倔强的样子，倒是记起最近正好有个名角在这里登台演出，便让小豆子去收拾收拾后，两人相携出了门。一路看着热闹的街市，玩闹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戏院进了自己专属的包厢，拉着小豆子在自己身边坐好。
“你且看看，这台上的旦角是如何平衡这台上的角色和台下的自我的。”小豆子被台下挤挤攘攘的人群给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原来竟有这么多人对一台戏这样子着迷狂热。台上锣鼓声响起，一出戏拉开了帷幕，小豆子看得错不开眼，只觉得眼花缭乱，竟连包厢的门被敲了敲，颜鸿去开了门，迎了客人进来，都没有发现端倪。
这进来的客人却是此地的官员，听手下的人知会，知道颜鸿来了戏楼，便寻了过来。
“颜少，难得在此碰到你啊。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颜鸿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寒暄了几句，见对方将目光看向身边的小豆子，恰好这时台上节目告一段落，小豆子回过神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看到房间内多了一人，连忙拿出手帕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歉意地笑了笑。
“这是舍弟小豆子，小豆子，这是邵处长。舍弟年幼，还得劳烦邵处长以后多为照应。”
邵处长闻言，看向这容貌精致秀气的少年郎的衍射不由得从原本的玩味转为了郑重，他见过颜鸿几次，对于这个突然崛起的少年，便是他的顶头上司也都是颇为敬重的，能够被颜鸿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想来这个所谓的小豆子应该是被颜鸿认可放在心上的人。
☆、130·霸王别姬04
第一百三十章,霸王别姬
如今在颜鸿带领下的戏班子早已经不是当日街头卖艺，可以让人随意欺凌的三流戏班。便是连他们登台表演的地儿那也是颜鸿斥资修建，为的也无非是让自己捧在手心的小豆子能够安安心心地唱着他喜欢唱的戏罢了。
那一日带着小豆子去的戏楼,便正是颜鸿名下的其中一处产业，介绍了小豆子与邵处长认识后，又带着有些神思不属的小豆子在外面吃了一顿饭,饭后,两人漫步于夜晚的街头，小豆子竟是自己自然而然地唱出了霸王别姬中虞姬的台词。于唱腔音调上自然是还远远有所不及的,只是，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颜鸿看来，小豆子自然是怎么唱怎么好的。
“鸿子,如果我来演虞姬的话，你来演项王可好？”小豆子眼看着这条道就要走到尽头，他们也快要回到住处了，就着皎洁的月色，这句话便这么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就好像是那般的天经地义。
“好！”颜鸿如今的身量已经高过了小豆子半头，微低头看着月色下小豆子那皎洁如白月光般清澈诚挚的双眸，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只可惜如今的小豆子却是失了当初那柔软的短发，只是留下一个偏向于光头的造型，摸着到底失了些触感。
“嗯！那我们说定了！”小豆子笑着蹦跶了几下，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子似乎太过小孩子气了一点儿，便又偏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看向身边的颜鸿，伸出一只手，自然地等着颜鸿将另一只手附上。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这青石铺成的小路上，两人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长长的，彼此交缠在一起，一如两人今后的纠葛与牵扯。
颜鸿既然答应了小豆子要与他一同出演霸王别姬，自然不会随便地违反了诺言，他虽说没有正正经经地练过怎么唱戏，可这么多世下来，耳濡目染地也学到了不少精髓。这一世，又是看着戏班班主怎么训练这一帮子小伙子练戏的，加之他本就记忆力极好，很多事情都是一理通百理通的，加紧时间练习后，倒也是进步神速，与小豆子的进程相当。
小豆子除了要学习这处霸王别姬之外，自然还要再去学别的戏目的，因着颜鸿并没有说什么，戏班班主自然而然地给小豆子选了大师兄小石头作为搭档一起出演了一些小的戏段。前些年颜鸿忙着安生立命，加之两人都还小，而且晚上的时候，小豆子都是睡在自己身边的，倒也没有多想。如今倒是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的了，看着小豆子和小石头两人搭档同台演出，倒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原电影中小豆子对小石头的一往情深。自然也就心底微微添了些不快。
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两人彼此的搭档便换了对象。反正这些年戏班逐渐壮大，进了不少好苗子，要给小石头这个大师兄找搭戏的，那还不简单。至于小豆子，新换的搭档便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成了颜鸿。
颜鸿是没有什么戏子是下九流的勾当的想法的，几十年后，戏剧那也是一门国粹，其中的博大和精深可不是旁人能够随便窥见门槛的。小豆子对于自己的新搭档换成了颜鸿，自然是一千个一百个高兴的。甚至，原本因为入戏太深，只觉得戏词中的女娇娥委实伤神的部分，竟也就这么自自然然地跨了过去。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唱戏的这么勤学苦练不就是为了这台上的一分钟吗？颜鸿既然成了小豆子的新搭档，这戏班子在排戏的时候，便也来征询了颜鸿的意见，将他和小豆子的戏拍了上去。
两人化了妆，彼此看着对方上装的模样，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盈盈的笑意。两人的演出倒也算是博了个满堂彩，反倒是有些消息灵通的，得知颜鸿这样子背后明明已经积聚了跺一跺脚就能够引得这块地儿都得颤上三颤的人士竟然还上台当了戏子的消息后，无论是抱着玩味还是抱着看好戏又或者是试探的心思，倒是将这个戏楼上上下下都坐满了。这些来围观的人中，怕也就只有当日见过颜鸿郑重其事地引荐了小豆子的邵处长略微猜出了其中的奥妙来，心底对于小豆子的重视倒也又上了一层楼。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的。颜鸿这边收到消息，他安排到东瀛那边的人确实能干，可还是被日方给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如今东瀛那边上层人士虽说还是内斗不休，却也没有了最初的疯狂。甚至还有人想着祸水西移，将东瀛国内的战火给烧到华夏来。竟然让原本历史中所发生的侵华事件反倒提前了几年。虽说这样子的争斗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性质，可颜鸿得到的消息却是如今的政府竟然还是想着自己内部的争权夺利，对于东瀛派兵攻打东北这块的事情，竟然都保持了缄默，就等着看现在掌握了东三省势力的军阀如何反应。甚至这些人心底抱着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也都有些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