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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燃牵着廖辽的手,走过了医院那条长长的,寂静的走廊。
“你记住医生告诉你什么时候来下一次了吗?”楚燃在前面牵着廖辽,问廖辽,并没有回头看他。
“嗯。”廖辽的声音有些艰涩。
楚燃牵着廖辽离开医院,坐上车,才侧头看着廖辽。
“别不高兴啦,我们可以慢慢来。”楚燃的语气柔软了下来。
廖辽看着楚燃,想到医生告诉自己,雄主比自己更严重,更压抑时再也忍不住突然开口,这是廖辽第一次这样真心,这样郑重其事对着楚燃说出那三个字,那本来早就应该认真说出的三个字——“对不起。”
廖辽这次没有再叫楚燃雄主,他叫着楚燃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楚燃。”
楚燃的眨了眨眼。
对不起。
这三个字廖辽其实经常对楚燃说,可是楚燃知道,没有一次,廖辽是认真的,他的对不起,是一种手段,是一种缓和之计,是想留下自己的迫不得已。
而这次,楚燃清楚,廖辽是真心的。
楚燃对着廖辽笑,他回了一句:“没关系。”
廖辽说了对不起,楚燃可以对他说没关系。
哪怕受到了伤害,斑斑驳驳,可是楚燃依然愿意像很多年前那个午后一样对着廖辽肆意一笑,对他说,没关系。哪怕楚燃其实并不记得那个午后,那只向他讨教的雌虫。
那个午后,廖辽年轻气盛脱口而出,对着楚燃大放厥词说自己不过棋差一招。
楚燃开着玩笑说,那自己让他。
谁能想到,最后一语成鉴,原来他真的是这样一直让着他,让到退无可退,让到一无所有。
那天闲云野鹤般的侧首一望,那轻盈绽放的璨然一笑。
注定了廖辽漫长病态痴迷的开始。
夜晚,楚燃带着廖辽开车行驶进石林,爬上一块没有人曾经发现的巨石,拉着廖辽躺在了石头上。
“很美是不是?”楚燃侧头对着廖辽,满天星空下,他的笑容也像渡了星光,“我离开你那个月,如果晚上睡不着,我就会一个人开着车到这来,爬上这,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是我发现的。”
楚燃和廖辽分享,他兴致勃勃像个孩子。
廖辽安静的听着,躺在楚燃身边,就这样转头看着楚燃脸上的神情,他强忍着身体内发疯般的尖叫,只想安安静静听着楚燃的话。
因为楚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和他话过心里话,话过家常。
“您开心吗?”在楚燃说到自己离开廖辽一个月中每天晚上都在酒馆点什么酒以后,廖辽问。
楚燃笑着,看廖辽,他已经很久不曾对廖辽坦诚自己的内心:“开心的,廖辽,很快乐。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星空一样,我那个月每天晚上,只要心情不好,天空不下雨,我就可以跑到这,看到这片星空,那时候,这片星空属于我。”
“这很好,您还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廖辽接着楚燃的话说,他回想了一下,楚燃刚刚提到了兰伯特还有酒馆的一只半雌云渺,“这很好。”
廖辽垂下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合拢了起来。他多想如同往常一样缩进楚燃的怀里,廖辽明白,只要他躲进楚燃的怀里,一切都不能伤害他。
可是廖辽记得医生的话,记得医生告诉他,雄主比他更痛苦,记得医生劝他,不要强求。
其实这个道理,廖辽怎么会不明白,有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如同两艘注定擦肩而过的星船,可以借着灯光窥见彼此的航道,可是最终只能剩下渺茫的希望。
只是他看不开,只是他放不下。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要耗尽雄主胸口最后一滴血吗?廖辽想起了自己在医生诊疗室里,一页一页看着楚燃的笔记,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雄主的笔记。
他一字一句看过去,那样认真,边看边流泪,斗大的泪珠全部滚落到页面上,模糊了那些字迹。
廖辽终于看到了他一直回避,一直视而不见的,雄主写在最后的那句话。
雄主是想飞翔的天鹅,偏偏自己是困死天鹅的牢笼。
他们注定不能厮守,是自己强求。
强求到与自己想要的,背道而驰,面目全非。
廖辽闭着眼睛才能稳住声线,才能开口,他说:“雄主,我对你不好,我知道。”
“可是你要相信,我是想要对你好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一次搞砸一切。我对你不好。”廖辽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侧着身蜷缩着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说,“谢谢您,一直一直包容我,等看完病,我们谈谈您想要的那些吧。”
到了此刻,廖辽用尽力气也不敢说出离婚,他的心肠搅动着,生出利刃。
终于雄主要解脱了,廖辽空茫的想,这场浩劫里,可能只会留下自己。
廖辽说出口就后悔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可是仔细想想他又想反悔想
', ' ')('耍赖,他闭着眼睛拼命靠拢楚燃的方向。
楚燃伸手将他拢近了怀里,拍着他的背,他明白廖辽所有的混乱纠结,他只是安抚着廖辽,不去刺激他:“我们先看病,没事的,冷静下来,廖辽,我还在这。”
廖辽在楚燃怀里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死死靠在楚燃怀里,听着自己心跳平静了下来。
“别像个小孩子呀。”楚燃对着廖辽低声说,是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廖辽已经够大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怕这怕那了。”
廖辽明白雄主是在安抚自己,他想让自己放轻松,只是廖辽忍不住想说,我一辈子小孩子,永远不长大,您能不能陪着我。
可是廖辽明白,自己不能再说出口这种话。他将身家性命交到雄主手里,可是他忘记了问问雄主,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廖辽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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