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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出他语气中撒娇的意味,不由觉得好笑。他打电话来就劈头盖脸问我一通,我都没有发脾气呢。
我道:“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谢如璋娇气道:“我想你啦。”
“我们才分开几天呀。”我叹气道,“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啊……是的。其实我刚才是想告诉你,Vivi la vida下周就可以恢复营业了。”
我一怔:“那英生他们?”
“他们已经回去了,大小姐讨厌我俩自作主张,便也自作主张了一回,瞒着我俩把人给放了。”
“活该。”我嘀咕道。
“小妞,我都听到啦。”
我听到他的抱怨,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今天的心情是因为大小姐这事而变得糟糕的吗?”
“才不是呢。”他叹气道,“我是因为我和我哥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整起案件的头绪才烦得不行。我几乎开始怀疑大小姐已经不信任我们两兄弟了,想把桐木英生培植成新的人偶,作为插入教父组织的尖刀。毕竟谁也想不到九龙寨的大小姐会和曾经的教父干部合作,是不是?”
我的心头一震,想,他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顿时感到不快:“你别瞎说。”
“小妞……”谢如璋苦巴巴道,“你快来安慰我。”
我受不了他,说:“我总得去见一下英生他们吧。”
他嗤笑道:“他们昨天就回去了,若真想见你,难道不会主动联系你,还要我来通知你?”
我:“……”
“小妞,我真的很想你!我哥也很想你!你要不要和他说说话?”他似乎真的打算叫谢如圭过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有些害怕谢如圭,“你们是打算来我家吗?”
“你那二十平方米哪容得下三个人一起折腾呀,你来紫罗兰吧,我们住在紫罗兰。”谢如璋道,“我们可以约在维多利亚图书馆里见面。”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好不好?我和我哥现在就去那里等你,你几点来都可以。”
“嗯。”
他飞快挂了电话。我听着断掉的忙音,无语了。
我收起通讯器,回到小七身边。
他看了我好一会,似乎想问我一些事情,又不好意思说。
我直接道:“Vivi la vida下周可以恢复营业了。”
他愣了一下,笑道:“那挺好的。”
我歉意道:“我待会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亚特兰大了。”
他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看得出来他很是失落。他往常总是表现得滴水不漏,这样的姿态倒是少见。我突然凑过去亲他一口。他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便重重压着我的下唇吻了吻。
我不想和他分开。可我们总是要分开的。
小七送我回到“猪栏”,他说下周酒吧再见。我说好。他临走前捻了捻我的眼睫毛,我差点又想赖在他的怀里。
我回到出租屋,蹬掉鞋袜,脱掉衣服,先去浴室冲洗了一番。皮肤上还残存着小七的气味,让我性欲高涨 。我握着昂首的性器撸了一发,大腿内侧结着一块精斑,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小七的,我都不舍得把它洗掉了。我赤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一罐啤酒,桃子味的。这个牌子居然挺好喝的。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着呢。
我内心有些抗拒去见那对双胞胎兄弟。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是一回事,让我主动去找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着这种别扭的心理,我迟迟不愿动身。在身上盖了一张毯子,便懒洋洋地趴在被炉上刷NICO论坛。最近的新闻都很无聊,我唯一感兴趣的是BABARA时隔十年终于重启珠宝展。
BABARA早年仅是专注美容与装饰的奢侈品商。也不知道哪位CEO如此有先见之明,收购了当年被安理会抛弃的阿喀琉斯计划,才一举转型成功,成了生物领域的龙头,尽管这一举措在当时并不被世人看好。
我记下珠宝展的时间,便打开3chain网站。
我最近都没有看过Trigger的直播了。他越来越火,粉丝越来越多,我只是普通会员,没有办法屏蔽弹幕,看了也是添堵。我登录账号,看到系统给我发来提醒,说我中了Trigger的弹幕抽奖,可是这已经是两周前的事情了。真是可惜,我很喜欢Trigger那套写真。当时我就是因为没有赶上预售,才打算靠抽奖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是错过。
我的心情郁闷起来,到Trigger的个人主页逛了逛。他上传了最近一次直播的录屏。我点开看了看,直播时的弹幕加上录屏的弹幕,简直就是全屏马赛克。这都什么呀?
我生了气,关了电脑,拔下连接器,扔到抽屉里。
我躺了一会,脑子乱糟糟的。想着下周Vivi la vida就可以恢复营业了,可是
', ' ')('老板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就算他待我是普通员工,也不至于如此。
这么一想,便更加心烦了。
但也不能一直烦下去,总是要做事的。
我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去柜子里找衣服穿上,动身去紫罗兰见那对双胞胎兄弟。
来到地上城,我才发现气温比我想象中低得多。我冻得耳朵冷冰冰的。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耳垂,也没暖和起来。
我来到紫罗兰的皇后区,维多利亚图书馆就在圣保罗广场。可是我不知道那对双胞胎兄弟在哪处等我,便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让Vivi联络谢如璋。
此时已将近黄昏了。小太阳沿着“壁”缓缓落下,天空铺上一层淡粉色,又渐渐叠加了一丝浅紫色,如梦如幻。我原来在“橄榄树”地上城居住时,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云彩。
谢如璋叫我在原地等他们两兄弟。我向四周张望,不知他们从哪个方向走来。他从身后搂住我时,我真真被他吓了一跳。
我回过头去,他便吻住我。我又有些沉沦进去了,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他笑着与我分开时,我们的唇齿间还黏连着银丝。
“怎么这时候才来?”他问道。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谢如圭。
我怔了一会,他用手抚平我乱翘的头发,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不知是因为日落的霞太过梦幻,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太真实。我问道:“你弟弟呢?”
他笑道:“刚才就不知道去晃悠了,反正他是坐不住的。”
他说完,便又亲了亲我的右脸颊。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橘子味,让人十分舒适安心,身体便忍不住向他靠近,他抱住我,把我包裹在他的气息中。我总算踏实了,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害怕无由又滑稽。他接着问我吃饭了吗?我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那正好,我可以上他们家吃一顿家常菜。我问道,难道你俩准备下厨?他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是他们家Lilith烧的菜。我忍不住腹诽,那还叫什么家常菜。
他似乎猜出我的所想,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我们站着聊了一会日常的话题,广场上很冷,不过很快就响起了钟声,谢如璋姗姗来迟。
我远远冲他抱怨道:“你好慢!”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恶人先告状,瞪大了眼睛。谢如圭在我耳边轻轻笑了笑。
我们一同上了车,身子终于暖和了些。谢如璋坐我的身侧,问我要哪种口味的芝士饼干。原来他刚才是去买吃的了。我还没尝过这种类型的零食,因而十分好奇。我正要伸手去拿,他便迅速把目标转移。我很是不快,他低声叫我亲亲他。我说不要。他恼道:“我刚才都看到你亲我哥哥了。”我感到不可思议:“你嫉妒了?”他好似被噎住了,瞪着我。我忽然意识到,他对他哥哥的感情,或许和他哥哥对他的感情,并不一样。
我想了想,便压着他的唇吻上去。
他只愣了一瞬,便动情地回吻我。我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觉得他过火了,我的大脑简直要在这次激烈的热吻中缺氧。本来我的身体已经在接连几天不断的性爱中疲惫不堪,精神也在一场场高潮中达到极限。我开始感到难受,眼前好似闪烁着老化的电灯泡丝,忽明忽暗。我俩分开后,我的脑袋晕得厉害。谢如璋察觉到我不对劲,叫了我两声。我没好气叫他别烦我,他也开始和我闹别扭。谢如圭笑着叫我俩不要像两只小狗吵吵闹闹。我说我不是小狗。不过气势汹汹的我很快败下阵来,不一会儿就倒在谢如璋的怀里睡着了。
我一直睡到晚上,醒来后已经待在双胞胎兄弟的家里。这里的装潢好像旧纪元十七十八世纪的乡村别墅,给人一种踏实厚重的温暖。我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脑袋还是沉甸甸的,难以动弹,只能一直看着头顶的吊灯。全息投影可以以假乱真,我无法分辨它是真实还是非真实,如果我不去碰触它。
“你发烧了。”
守在床边的那人对我道。
我实在无法在这个状态下分辨他是谢如圭还是谢如璋。甚至他的面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也是模糊不清的。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烫。是他的手很烫,还是我的体表太烫?
我道:“发烧的话,把我放进医疗舱里‘叮’一下不就好了么?”
“你要知道,医疗舱是当年人类逃到太空后,由机器人发明的玩意,太过效率化对人类的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人类还不是活下来了。
我道:“可是我现在很难受。”
他道:“你可以跟我说,我会照顾你。”
“你说过你只是一名律师。”
“我没有说过只是。”
好吧。
我听见了雨声,问道:“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他说:“只是风吹过树木。”
我顿了顿,道:“地上城没有树木。”
“我说有便是有。”
我沉默了
', ' ')('一会,问道:“你是谢如圭吗?”
他笑了:“你是更喜欢陪在你身边的是如璋吗?”
可能会轻松点吧,但是他肯定会想法子戏弄我。我不知道。发烧的脑子实在迟钝得很。我却没有感到不快。或许有光明正大的借口让我不用去思考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反倒把我从这么多天来的烦闷和压抑中解放出来了。我说:“前些天我和他聊了不少事情。”他点点头,道:“他都和我说了。”
是吗?
窗外的气息湿漉漉的,果然是下雨了吧?可是他总不至于在这点事情上欺骗我。或许是已经下过一场雨了。
“你和他一样,一点都不惊讶。”我道。
他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道:“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们那么坦然。”
“太坦然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圭,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他看着我:“为什么呢?”
我道:“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他又笑了:“但愿这句话不要传到裴温南的耳朵里,他很瞧不上我。”
我讶道:“你们认识吗?”
“我们曾经和他谈过动物园走私的生意,当然,结果是谈崩了。他太过理想主义了,我们根本合不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用“理想主义”来形容我的父亲。
“这么说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
“那倒不是,只是事后才想起来。”他看着我,“虽然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但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不一样。”
我好奇道:“你觉得我怎样?”
他道:“你非常可爱。”
我皱眉道:“你在敷衍我。”
他笑道:“怎么会?你好像一诞生下来,就是一个懂得如何讨人欢心的小东西。”
“我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我总是惹人生气。”
“June,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冲我们自己发脾气,你只是对我们的情绪太过敏感。”
我道:“可我却觉得我无法理解任何一个人。”
“没有人能彻底理解一个人,你对别人的认知超越了其他人对你的认知,这才是你痛苦的来源。”
我看向他:“你说得好像很了解我。”
谢如圭道:“我只是想试着去了解你。”
“你尝试了解过你的奥利维亚吗?”
“我试过,我也能理解他的选择,只是我和如璋没办法接受。”
“你不觉得这才是痛苦的来源吗?就算你可以去理解别人,也可以被人理解,但是你有你的选择,他也有他的选择,到最后你还是孤独的一个人。不过你有弟弟,或许不会这么难受。”
“是这样子吗?”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一直听到窗外传来沙沙声。
半晌,我问道:“外面真的没有下雨吗?”
他反问道:“你喜欢下雨吗?”
“我很久没有看过雨了。”
谢如圭便站起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他开了灯,我才发现窗外的院子里果真种满了动物园里才有的绿植,穹顶是全息投影的星空,星星排列成人马座的图案,半透明的“壁”把这里围起来,好似一个玻璃鱼缸。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住在紫罗兰的边缘地带。
他关掉投影,穹顶之上是永远在下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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