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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阿廖沙。
Trigger带我去休息室找他时,他正脱下腿上那条白色紧身裤袜。
他上身的半截黄铜短马甲已经解开了,湿淋淋的洁白躯体裸露着,只乳头上还挂着那两个金环。他弯腰时,背部的肌肉如玉石纹理分明。我这才发现他的腰竟那么细,像一条鞭子。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人。有女孩,也有男孩。闹哄哄的,有的赶着上场,有的等着化妆。脂粉、精油、汗水……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空气很浑浊,裸露的肌肤散发着热腾腾的暑气,有一个女孩碰到了我,她的胸贴掉了下来,露出暗红色的乳头。
我突然很害怕,不由攥紧了Trigger的手臂,与他贴得很近。
阿廖沙问Trigger为什么来找他。
Trigger说:“我手头上有一个有趣的任务,想拉你入伙。”
阿廖沙看着Trigger好一会,冷笑道:“那肯定是你自己搞不掂的任务。”
Trigger不做声,阿廖沙接着问道:“有报酬吗?”
Trigger便看向我。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和Trigger这种“愉悦犯”不同,这阿廖沙是一名“赏金猎人”。
他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我道:“我有三亿法币。”
阿廖沙冷淡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看我,又看看Trigger。
我又道:“但这是事成之后的报酬,如果失败了,你不仅得不到一分钱,可能还会过上比婊子还不如的生活。”
他的目光又冷了下来。
我想,这已经是最好的估计了。我可不知道事情一旦败露,BABARA集团会采取什么行动,这可是连国研所副所长许鹤宁都无法对抗。
他思索了一会,问道:“这三亿……我和秀村平分?”
Trigger笑道:“这三亿可以全部归你。”他回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我眯起眼睛忍不住蹭了蹭他柔软的嘴唇。
“小海豚现在是我的奴。”
阿廖沙穿好衣服,便和我和Trigger一同离开了休息室。
他换了一身清爽的打扮,白色毛衣,配牛仔外套和水洗牛仔裤,过长的浅金色头发被他撩到耳后,看上去像一名还在念书的大学生。不过他的乳环还没有取下来,走路时会碰撞发出叮铃的声音。
他比我走得快些,想避开我,和Trigger靠在一起说悄悄话。我很生气,把Trigger拉到我的身边。阿廖沙的表情更冷了。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我。他一直对着我皱眉。
婊子。
我在心里骂道。
Trigger捏了捏我的脸,悄声道:“小海豚不要发脾气。”我又开心起来,故意嘟起嘴。他便亲了亲我。
阿廖沙在一旁发出很大的声音。
我便更加开心了。
Trigger和我一同去商业街买了一些食品,接着才带阿廖沙回到我的出租屋里。
二十平方米塞三个人果然太挤了。我换了一张壁纸,试图让空间看起来不那么逼仄。
Trigger和我一下午都没有吃过东西,但是我俩又不想继续将就着吃箱子里的压缩饼干,Trigger决定用食材去厨房里煮点东西。我和阿廖沙挤在客厅里,我脱掉外套,挂在架子上,阿廖沙从刚才就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
我的情绪时好时坏,这会也不讨厌他了。我问他要什么口味的啤酒。他看我一眼,脸颊红粉红粉的,我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他触电般往后避开。他有洁癖?他可是一名男妓。我又问他是不是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
他突然回答,我要苹果口味的。
我打开冰箱一看,发现只有桃子口味的。我便改口说,只有桃子口味的啤酒。阿廖沙就恼道:“我什么都行!”
Trigger在厨房里发出笑声。
我觉得阿廖沙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虽然我最近也总爱莫名其妙地闹情绪,但是我是因为脑子出了点问题,他总不至于脑子也出了问题。
我又担心起他的能力来,去厨房里悄悄问Trigger他真的可靠吗。Trigger说,你得信任他。我道,我都不了解他。Trigger道,你总不可能第一天就全然了解一个人。我很烦躁,道:“他可是你找来的人。”Trigger便问我:“那你信任我吗?”我当然是信任他的,我也只能信任他。他是唯一愿意告知我这个秘密的人,而且我心里清楚,这个秘密的价值远超我可以支付的三亿法币。我又稍稍安心下来,说:“你可不准骗我。”他便吻了吻我,我与他厮磨了一会。肉饼煎得有点焦了。他匆匆把我赶出去。
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桃子口味的啤酒,给坐在客厅里的阿廖沙。
他趴在地毯上看杂志,鼻梁上架了一副单边眼镜。
市面上的接驳器款式多种多样,我用的是最便宜的后颈接入式。Trigg
', ' ')('er用电子眼,可以直连。他的看起来最时髦。
我决定多了解了解他,毕竟我要雇佣他获取我身上的秘密。他不能背叛我。
我便问他:“你和Trigger是怎么认识的?”
他喝着啤酒答:“组织里认识的。我们一起出过很多任务。”
我听了又不开心了。
他不知为何话多起来,又道:“不过我和他负责的工种不一样,我是清道夫,他是侦查员。我们团队里最厉害的是小偷,但是他四年前就死了。另外,药剂师也在一年前离开了,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没怎么听懂。
他问我:“你呢?”
我答道:“我有一个情人,做了他的奴,不久后因为我反悔了,他便调查了我,然后找上门来。”
阿廖沙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这很像小报杂志上经常连载的狗血故事。
“这是真的。”我强调道。
“那你后来为什么也做了他的奴?”他问道,还和我凑近了点。他的睫毛也是浅金色的,像小小的银杏。
我看着有些出神:“没什么原因。而且,我听Trigger说,你也做过他的奴。”
他低下头道:“他和我之间是无性调教。我们没有签订协议,他也不会对外声称我是他的奴。”
“这有什么分别?”我不太懂。
他没好气道:“这当然有分别,我们之间没有性关系。”
我有点糊涂:“可是主奴本身就是性关系的一种。”
他一气之下捏了我的脸,真是奇怪的举动。我没有觉得很痛,只是心里涌出很怪异的感觉。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强调这一点。”我道,“难道你还是Virgin吗?”
他脸红了。
这就更奇怪了。
他肯定在舞台上和很多人做过。
我鬼使神差亲了他一下。
他浅蓝色的眸子如风吹皱的湖水颤啊颤。他为什么不躲开?
我说:“其实我在‘栅栏’里见过你。”
他的脸色顿时变冷了,与我分开了些,比一开始时更加不想搭理我。
我不依不饶凑过去道:“你当时扮演阿喀琉斯,在台上刺死亚马逊女王,然后上了她……”
“闭嘴。”他冷声打断我。
我好奇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提起这件事?”
他不回答,好像恼起我来。
我便更加不解了,说:“你真的很奇怪。Trigger说你是一名花滑演员,经常在每个城市里巡演,可是你又在‘栅栏’待过,还表演过不少节目,你……”
他不等我说完,怒气冲冲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不怎么样,我只是想了解你。”
他嘲讽似的咧开嘴角:“我拿钱办事,你了解我做什么?”
我顿了顿,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翻身把他按在地上。
他霎时整张脸都憋红了,试图挣扎,我压制住他的四肢,让他全身没办法动弹。他只有胸脯还在剧烈起伏着,衣服里的乳环发出清脆的叮铃叮铃。
我说:“因为你接下来会知道我的秘密,我不信任你,你只能去死。”
他瞪大了眼睛。
我以为他听了之后会挣扎得更加厉害,没想到他却奇怪地安静下来。我知道他还可以呼吸,只是困难了点,总不至于连意识都昏迷过去。
我皱起了眉头。
“June!”
Trigger在我背后叫了一声,我回过头去。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在拜托我不要这样做。
我松开了手,说:“我只是吓唬他而已。”
阿廖沙趴在地上咳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我不再看他,开始吃东西,Trigger给我做了可乐饼。
我听到Trigger问他,我俩怎么吵起来了。阿廖沙什么都不说,只是生着闷气。我弄出很大的声响,Trigger只能过来安慰我。他倒没有说,让我和阿廖沙好好相处这种话,只是问我是不是可乐饼做得不合口味。我的心情好了点,看向坐在一旁的阿廖沙。他又戴上他的单边眼镜,默默看他的杂志,即使受了刚才那回气,也没想着要离开。
三亿法币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么?
我吃饱了,Trigger问我要不要歇会。我说我想看一下租房信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我打算搬去一个大房子里,但暂时还不确定要不要离开千叶城。
我说:“我明天会去一趟Vivi la vida。”
Trigger问道:“酒吧恢复营业了?”
我说:“他们老早就被放出来了,还不营业,等着吃西北风吗?”
“……”
我也察觉到我的语气不太好,可能我心里还是怨着老板他们不联系我。
', ' ')('阿廖沙忽然问道:“你当酒保,哪来那么多钱?”
我说:“我虽说是一个酒保,但又不仅仅是一个酒保,就和你一样。”
阿廖沙:“……”
Trigger无语道:“你们两个打什么暗号呢?”
我和阿廖沙再也没有说过话。
晚上十点,他终于在我这逼仄的出租屋里待够了,主动提出要回家。
他自顾自收拾好东西,我见状道:“我送送你。”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Trigger连忙说:“好啊好啊。”便把我俩推出去。
我连外套都没穿呢,阿廖沙已经下楼去了,我也不可能回去,就只能追上去。
我和他一路走到小区出口。他终于开口说话:“我的事情,秀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主动告诉我?”我问道。
“做男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气恼道,“你为什么非得要我说出来?”
我道:“我又不是逼你说这个。我听说,‘栅栏’里的居民在九龙寨与FLOWER集团签订所有权转让书之前,是不被允许离开‘栅栏’的,因此只能世代从事色情行业。但你呢?你却可以去其他城市巡演……你是不是有两个身份?”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很想说,我只是情绪管理出了问题,又不代表我是傻子。
他又气鼓鼓道:“你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我对他真是出奇的有耐心,我是不是快要恢复正常了?
“我需要你承认。”
他扭捏好一会,才闷闷说:“是。”
“你怎么做到的?”
“我杀了我的客人,盗了他儿子的身份。”他说这些倒是很平静。
我说:“可你没有杀他的儿子。”
“那儿子还小呢,剥夺他的身份,卖去牙婆那里,能赚不少钱。”阿廖沙道,“足够我买设备了。”
我问道:“你为什么不用他直接替掉你在‘栅栏’的身份?”
“然后让他抓住我的把柄吗?”他冷笑。
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太蠢了。
“其实……”他顿了顿,才接着道,“从事色情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来钱很快。我只是想出去。若一辈子都被关在里面,人生也太没盼头了。”
我又道:“可是,总会有人发现你两头跑。”
阿廖沙道:“又不是所有在‘栅栏’里表演的都是‘栅栏’的居民,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又出不来,我怕什么……”
他这时才想起来:“……你是如何知道我是‘栅栏’出身的?”
“我猜的。”我如实道。
他自卑的样子简直和小七如出一撤。
想到这里,我又心软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混蛋!”
我问道:“阿廖沙是你的真名,还是你盗来的名字?”
他恼怒地看着我,但是说话已经坦荡多了:“都不是,我自己取的。算是艺名吧,和秀村的‘Trigger’一样,你可以这么理解。”
真可爱。
我把冰冷的双手插进口袋里,对他道:“我现在都知道了,我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他冷冰冰地看着我,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叫裴俊白,是阿喀琉斯计划的A级特员,3亿法币是我的专利费,还有我父亲给的零花钱。”
“……”
我接着道:“但是这些都不过是我明面上的身份。事实上,我是一条海豚。”
“……”
他道:“你是在骗我。”
他居然用陈述语气。
我如实道:“是的,我确实在骗你。我只是脑子在海豚里待过十五年的时间。至于我到底是什么,这是你接下来酬金为三亿法币的任务。”
阿廖沙迟迟没有说话。
我想,他该不是反悔了。
我正想再把价钱开高一点,他忽然道:“难怪秀村叫你小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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