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寨:鲨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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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ra真是搞笑,它以为骂我是胆小鬼,我就会没头没脑地去找它算账吗?还是说,它认为送来Aphro这盆死去的植物,就能引诱我上钓?让我回想起过去那些记忆,就能令我再次失去理智?拜托,我还不至于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三次。

看样子这个人工智能也黔驴技穷了,装神弄鬼太久,便只会故弄玄虚了。

我没有理会它的挑衅,将这件事情搁置到一旁,照常工作。那株枯萎的植物被我带回宿舍楼,重新放到窗台上。

如此风平浪静了好几天,到了六月,天气越来越潮热。头发不到一天就变得又油又湿。伏特加军工厂制造这具赛博格躯体时,压根不会想到客户会跑到城外的寨里头生活吧。

我用橡皮筋把鼠尾草似的发尾扎起来,弄成一个简便的丸子头,用红色的塑料发夹别起刘海,出门前喷了一点清爽喷雾。

听最近来酒吧消遣的客人说,鲨鱼前天就被放出来了,但是行动仍然受限,他的老大只能允许他在低科族的地盘内活动。说得不好听些,不过是让他出来放放风罢了。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很想让我去见他一面。

这周遭的人似乎都默认我和鲨鱼是一对了。在这点上,鲨鱼真是功不可没。

说来也奇怪,尽管低科族敌视甚至仇视仿生人,但是他们竟然能够容忍默许鲨鱼与我来往。

对此,Lape笑着对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看绿色生命那些人一个个都在骂仿生人的存在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事实上当他们工作得累死累活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找个仿生人来替他们干活。”

“……所以,对他们来说,拥有一个仿生人反而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当然!”Lape抚掌大笑,“要不然鲨鱼为何到处炫耀你!”

然而,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鲨鱼还是没有来找我。

他以前有事没事,都会来这一带蹦跶。如今,我却连他的消息都收不到了。难不成他现在仍然被困在低科族的地盘内活动吗?那像公厕一样大的地方。

越想越烦躁。我打算找个机会去见见他。但是自从上一次我自作主张去了一趟喜国,法官对我的控制更严格了。我被安排了很多工作,根本抽不出身来。

某个阴雨的清晨,月亮公社来了一个新人。十六岁,大学预科生,离家出走,参加政治运动,在游行示威的途中,被黑帮混混拐卖到城外的寨。成交价是200法郎,恰好是一包烟的价格。

有一名社员用了两倍的价钱,从交易市场将她买了回来,否则她明天会被送去特殊需求俱乐部出租肉体——那里的人都玩得很脏,何况她看上去完全还是一个小女孩。

现在,月亮公社的法官们就她是社内的公共财产还是新的成员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靠社内匿名公投,决定了她的身份。对外,她被允许作为月亮公社的正式成员进行社会活动,对内,她被要求作为公社的公用仆人,为大家免费劳动一年。从此以后,她的代号就是“Lamia”。

Lamia顶替了Aphro的位置,成为了我的新室友。她住进来的那一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她几乎没有私人物品,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公社发给她的。她进门之后,便一直盯着窗台上那盆死去的植物看。又一个大脑不正常的。我无法不在意她的精神状况,遂带她去了一趟地下诊所。她很听话,不挑剔,不吵闹,安静得像一块石头。医生说她只是受了点刺激,得了失语症,并无大碍。也是,在城外的寨里头,只要你不是重伤得濒临死亡,在这些白衣魔鬼眼中,都是并无大碍。

我只好凭借着我过去那点浅薄的药剂学知识,给她调配了一些神经药物,大部分是镇静剂、安眠药和帕罗西汀。随着时间推移,Lamia慢慢适应了月亮公社的生活节奏和工作强度,是时候要开始从事一些专业工作了。我被法官要求在这个月内教导她学会调酒。她上手得很快。接着还有检疫、消毒和简单的仓库管理。再训练一段时间,她就能成为我的助手。

一天,我从“图书馆”工作回来,短暂地在宿舍里歇了一会。忽然,我听见下铺传来哭声。我探下头去,见到Lamia蜷在吊床上啜泣,一头长卷发乱糟糟地披散在枕头上。她紧闭着双眼,叫着:“妈妈、妈妈……”

她的失语症居然被我治好了,说明她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真正并无大碍了,能够独立劳动了。大家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使唤她干活了。我也得以从大半个月的忙碌状态中抽身出来,放心让她留在酒吧里值班,向法官申请了一天的假期。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连Lamia都不哭着叫妈妈了。我醒来,扎好头发,披上灰蓝色的雨衣,像一只壁虎,灵巧地从层层叠叠的吊床、绳梯和帐篷攀爬下去。

我走在泥泞的路上,一步一个小水洼。大部分的帐篷都熄了灯。夜,黑魆魆的。雨停了,一点月光从缝隙漏了进来。

好热。

身体出了汗,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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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的。雨衣的材质不太好,贴在身上硬邦邦的。

我摸黑来到低科族的地盘。与我们月亮公社不同,绿色生命将组织内的所有帐篷搭在一起,连成一片,弄成回廊的结构,像一条蜷缩在田字格内的贪吃蛇,里面勾连相嵌,毗邻之间用不同的活动门连接在一起。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自制的防卫系统,在他们迷宫似的回廊里穿梭。有些房间我得弓下腰才能顺利通行,有些房间则宽敞高阔如古时的教堂。

我凭借着夜视眼,在217号帐篷里的一个单人隔间,找到了蜷在席子上熟睡的鲨鱼。

他睡觉时居然戴着一张黑色的半脸面具,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不吵不闹时,像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我想念他的犬牙,他的锋利,他的危险,他的咬,想他一跃而起,钳住我的脖子,将我捕获。我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他一下,这件事绝对不要告诉他。然而,当我轻轻拨起垂落在他鬓边的发丝,揭开他的面具时,我才发现他下颌处的犬型外骨骼被拆除了,简陋的面具下是空洞洞的伤疤。

我怔住了,指尖颤抖,抚过他残缺丑陋的半脸。它看上去就像大面积的溃疡,遍布树轮似的生长痕。不平整的肌理好似横切开的岩石层。灼烧留下的创伤,像火焰一样鲜艳、蜿蜒。

我不小心嗬出了一口气,滚烫得如同岩浆。我不由屏紧了呼吸,凑得更近、更近,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想触摸得更深入一些,想吻他、吻他。腹腔处的动力炉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滴落的汗珠仿佛能滋滋冒出白烟。

我热得晕头转向,中暑了一样,耳中隐隐听到浑身血液如暴雨冲刷而过,下体硬得像一根铁棍,抵着我硬绷绷的裤子,难受死了。

Jesus,时至今日,经历了人生重置、记忆清除和梦境植入,我竟然还坚定地恋残。

我哭笑不得,又浑身冒火。汗水把我的眼睫毛糊住了,视野变得雾蒙蒙的,眼前的脸变成了一副奇异的画,不知道是粉红色的超新星爆炸吞没了人,还是人张大嘴巴吞下了一朵猪肉色的烟花。我忍不住蹭了蹭他的眼角,把手指伸到他曾经的口腔处,抵到里面柔软的肉块——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扭住我的手腕,翻身将我压在地上。

我痛得低呼了一声,终于受不了了,抬头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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