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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脚步声,楚辞生惊得心都快跳出来,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慢慢放松。
察觉到长兄明显不在状态,双生子显然心知肚明他在怕什么,二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楚辞生是因为单纯的善良才接纳了唐棣。
他们是见过长兄对那个贱人的态度。
是如此珍惜、爱护。
满心满眼里只有他。
就算楚淮南和楚念北表情再如何甜蜜,尽管他们表现得再如何毫不在意,但楚辞生只需要透露一点点对唐棣的呵护,便足以让嫉妒酸涩爬满他们的心脏。
哪怕在双生子小时候,他们都有一种近乎直觉的笃信,他们永远相信着长兄是永远爱他们的,在小时候如此,在长大后更是如此,所以他们肆无忌惮享受着这份爱意。
他们任意对待这分感情,一如坐拥无尽珍宝的小孩。
双生子是从来都不知道长兄的宠爱是多么珍贵而温暖的吗?
当然不是。
他们远远比同龄人早熟聪慧得多。
但是他们因为拥有了太多的爱,因此变得不在意,而肆意挥霍。
但是唐棣的出现则让双生子看清了,他们曾经自诩的笃定,现如今是多么不堪一击。
双生子被当初所见过的兄友弟恭的画面刺得眼睛生疼,这让他们恨不得狠狠地将二人分开,再把夺走哥哥的贱人彻底撕碎。
“…哥哥。”楚念北清艳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笑容,他紧紧贴在兄长的身上,眼尾稠艳绝丽,使他看上去像个红灯区最擅长勾引人的婊子。
楚淮南也箍着哥哥的头向他索吻。
公寓中的层层丝绒窗帘被风撩开,玻璃上隐隐映照出三人肢体交缠的画面,他们如此亲密无间,仿佛不可分离。
楚辞生伸手揉了揉楚念北湿红的眼角,兄长嗓音带着情欲的暗哑。
“你们该走了。小棣他该回来了。”
楚辞生这时候还在分心想,以自己的性情,他本不应该如此绝情、心里盘算的只有利益。
“…仅仅是因为血缘吗?”
青年唇边的笑容鲜红,他眉目间还萦绕着被欲念熏染的色气嫣红,楚念北清艳冷漠的五官在这般的笑意下,竟然显现出惊心动魄的美艳妖媚来。
楚念北从来都是强势又镇定的。
可惜如今在嫉妒的指引与暗示下,他似乎隐隐坏掉了。
楚辞生知道依照自己的本性,他应该如何说,如何做。
那是不符合自己利益的。
但是…
笑容温柔的青年缓缓的继续说。
“他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啊…自己似乎也坏掉了。
明知道会伤害别人,但是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楚辞生正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蜕变成另一种怪物,由身体到精神。
但是…完成了蜕变,或者说进化后的自己,那还算自己吗?
那只能被说成个怪物吧。
一个强大、拥有绝对理性思维的冷酷怪物。
如果日后自己当真变成那样的话,楚辞生在心中想,果真还不如去再死一死吧。
楚辞生有试图弄伤自己做实验。
当刀刃触刺入皮肤的时候,他的确如同常人一般,能感受到疼痛,甚至也会流出鲜血。
所有的一切都是身体在用可笑的谎言欺骗着大脑——你看,我会流血,所以我们还是正常人哦。
但是,当无论刺入任何地方无论刺入多么深的刀身,都只会流定量的血,并且丝毫不影响正常活动,那么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正常才是绝对的“不正常”。
大抵身体也没想到,只是一点点少掉人性,眼前这优柔寡断的温柔青年,便已经到了能够用自己身体作为实验材料的地步。
楚辞生杀不死自己。
于是白衡术的警告反而成了他想要的答案。
楚辞生保证,幼弟诞育的孩子,绝对是自己最期待、渴求的孩子。
凝视着远方的青年喃喃自语道:“希望你快点儿来,我的宝贝,我的…俄狄浦斯。”
楚念北很清楚的感知到,自己鼓胀的肚子内,孕育着一位怪物,或者说…神?
总之,绝对不是正常的孩子。
人类本应该为吸食自己生命、精血长大的未知胚胎恐惧,但是楚念北已经被哥哥引诱了。
分明从来掌握着主动权,高高在上的都是双生子,但是到头来,最先折服、痛苦、歇斯底里的也是他们。
只要有唐棣在,他们在哥哥心里永远是次等品。所以自己一定、一定要赢得哥哥的喜欢。
微凉的手指抚住自己已经鼓出明显弧度的小腹,楚念北内心下意识的恐惧全然被嫉妒所替代。
因为他的哥哥,用着散漫而亲昵的言语,对他做了最甜蜜的引诱。
这是周三,也是他与楚辞生交欢
', ' ')('的第三天。
正常的女人怀胎生子,需要十个月。
但是哪怕楚念北都在怀疑,自己的肚子是否能撑得了两周。
不过,这有什么还在意的呢?
他只是需要自己和哥哥的孩子罢了。
这是科学院地下最深的研究基地。
它位于负七楼,只有少量顶尖的生物学家以及科学院真正的负责人才有进入的权利。
双生子凝视着那散发着莹莹蓝色的透明管柱,当中悬浮着一蜷缩的胚胎状物体。
它被泡在蓝色的营养药剂里,原本没有发育完全的五官正一点点显露生长。
这是第七天。
第七天,楚念北躺上了手术台,作为母体,他知道自己的能量已经无法负担起这个孩子的成长了。
再如此下去,他只有两种选择。
孩子将他“吃”掉,然后出生。或者这个孩子彻底死去。
于是楚念北立即决定刨腹取子。
怀孕第七日,便是它的诞辰。
科学家即将要注入新的药剂,与只能维持基本存活的营养药剂不同,这是一种未曾被人类破解的新型能量试剂。
于是留在实验室的人,他们看到了神迹——
“天…上帝…”有人喃喃自语。
所有有资格参与的科学家与孩子的母体亲眼见证了一个未发育完全的胚胎,如何快速的吸收着营养液,它完全违反了生物成长的规则,快速从胚胎、婴孩、身量逐渐抽长,直至到十二岁的少年体才得以停止。
并不是“它”不能再度长大,而是他的能量不够了。
少年的银色长发飘散在莹蓝的营养液中,在所有人畏惧或是惊叹的目光中,他睁开了眼睛,那是双猩红的眼眸。
不过其间并无什么情绪,少年猩红的瞳孔如最华贵的宝石般,冷漠而无机质,又带着未知世事的纯澈。
“——”
少年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只在蓝色营养液中吐出一个可爱的小泡泡。
“——?——”
他看上去似乎如此柔软可爱。
他的目光凝视着楚念北。
懵懂、纯净,宛如最稚嫩的幼兽。
“母、母亲…”
少年总于开口了,眼神湿漉漉的瞧着似乎并不打算接近他的楚念北。
少年委委屈屈的抬眼看着自己母亲,明明拥有着和楚念北相似的清艳冷漠的相貌,可是他却像只被水打湿了毛的奶猫幼崽。
楚父看着眼前与自己幼子模样如出一辙的孩子,一脸恍惚。
少年面对自己“母亲”以外的人时,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无机质,包括自己的“外公”,而在楚念北面前,他则成了最乖巧、温驯的孩子。
少年似乎对于直接孕育他的母亲非常依赖,甚至到了恋母的程度。
这也是为何楚念北不愿意让他见楚辞生的原因。
对于自己是如此,那么当少年看见楚辞生时,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楚念北烦躁的想,他需要的是一个与哥哥血脉相连的孩子,因此来牵连住哥哥。
但是他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多了个小混蛋和自己来强夺哥哥。
而现在,白发红瞳的少年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清清冷冷的嗓音充满了眷念。
“母亲。”
“我的父亲是谁?我想遇见他,我想知道他,我想触碰他。”
楚念北敷衍地抚摸了一下少年的银发,平和的说:“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
没得到答案的少年继续乖巧沉默的跟着自己母亲,像一只乞食却没有得到家长回应的委屈幼崽。
楚辞生凝视着镜面当中的自己,明明一如既往的熟悉五官,但却是如此诡谲邪异。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玻璃镜中的男人墨色眼眸逐渐变得猩红、暴虐。
镜中人伸出了手——楚辞生的手指也触及到了微凉的镜面上。
耳边突然传来窗户被硬生生破开的时候声音。
[————!]
楚辞生转回头平静望过去,瞥向由窗而入的入侵者,他猩红冷淡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漫不经心与银发红眸的少年相对。
少年眼中闪过惊异挣扎的神色。
他要杀的人是——?!
不!他不能杀掉——
暗调的房间中,静静投影着唐棣那栋公寓里所发生的一切。
楚淮南冷肃的盯着监控,这么认真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和自己的弟弟,或者说手掌大权的父亲极度相似。
楚淮南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暴怒的将自己垂在额角的发往上梳:“操!”
“操他妈的!”楚淮南低吼着发泄,就像要从房间里出去,“你们他妈的生下来这个怪物,就为了杀掉楚辞生?”
黑暗爬上了楚淮南的身体,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
', ' ')('“闭嘴。”唐棣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的手指已经死死掐住扶手,青筋毕露。
他怎么愿意让哥哥死去呢——
可是、可是…
曾经哥哥强硬的碰着自己的脸颊,逼迫着他发誓。
“小棣,如果有那么一天,杀了我。”
唐棣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下意识攥紧了身边能够被握住的东西,体内汹涌的暴躁、恐惧让唐棣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什么,却一次次被曾经记忆中温柔的兄长压抑住。
他才是和楚辞生日日相处的人,何尝不知道楚辞生现在逐步的改变。
简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草!快去阻止他啊!”楚淮南慌张的叫着,但他的弟弟只是垂下眼帘,冷漠的轻抚着手中的书籍。
这本书是唐棣交给他的。
楚念北很小的时候,父母极少在家,其实他是最依恋楚辞生的。
但是身边总跟着楚淮南这个蠢货,让早慧善妒的小少年很不开心。
于是他有了和哥哥的小秘密。
那是很幼稚的东西,楚念北会把那些想对哥哥说的,可是却不愿意让蠢货胞兄知道的话,用他和哥哥的秘密通讯交给哥哥。
他会在一本任意书籍上写上一串又间隔的数字。
前三位是页数,后四位是行、列。
这是小小的少年能想到的最隐蔽的密码了。
于是这成了楚念北与楚辞生的小秘密
不过等到长大以后,楚念北与楚辞生的关系变得偏执扭曲,他们很久都未曾触碰到这个小游戏了。
016/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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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1823
[杀了我。]
哥哥说。
楚念北不是蠢人,他何尝不知道那时候状态似乎已经不太对的哥哥,是在蛊惑自己,引诱自己。
哥哥想要的,是自己的孩子吧。
所以…
楚念北知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于母亲以及父亲的执着,他不可能对“父亲”下手,所以仗着身为孩子的“母亲”,楚念北强行控制了他。
所以楚淮南与唐棣,只是这场刑事的旁观者。
而楚念北,则是亲手杀人者。
楚念北将手贴在眼睛上,他能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湿润,楚念北唇畔笑容越弯越大,他简直像是要——坏掉了。
楚淮南、唐棣包括楚念北在内,他们三个人都不可能因为哥哥性情大变而想要杀掉楚辞生的。
如果楚辞生想要杀人、甚至毁灭世界,只要他愿意,三个弟弟估计也会心甘情愿在后面提刀为他铺路。
但是…
但是曾经那么温柔的哥哥,是不愿意走上这一条注定铺满鲜花与血腥的路的。
他想要死亡。
画面中的男人已经被少年催生的无名之雾包裹住。
楚念北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恍如恶鬼的哭泣。
——楚辞生是真的能够轻而易举被新生的“俄狄浦斯”杀死吗?
不,当然不会。
他的孩子能力源自于楚辞生,而且白发少年是如此稚嫩,哪怕被“母亲”操控,他的灵魂依旧对“父亲”有着全身心的爱恋渴慕。
但是楚辞生身体当中,一直渴望死去的人类灵魂在挣扎,他在最后一刻爆发起来压抑住了源自血缘的反抗。
所以他死去了。
白发少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所干的一切,明明拥有着世界至强大的能力,可是他如今却如此不知所措。
“——父亲?”
新生的俄狄浦斯半垂的猩红色眼眸睁大,里面流淌的悲伤宛如最浓烈的绝望。
“父亲……”
黑暗的系统空间中。
【卧槽你怎么这么牛逼呢。】
【快走快走,再不走你儿子该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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